石井得意的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要把他杀了的人,现在僵硬的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的模样很搞笑。
谁能逃过他的幻瞳之术?
没有。
很显然,他现在控制住了这个叫李长生的人。
“杀死你自己吧,一切都结束了。”
这句话是石井对他下达的一个命令。
只见李斯文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右手食指中有白色的电芒凝结,他将食指缓缓举起,举到自己的额前。
戳下去戳下去。
石井在心里喊着,看着这个李长生,自己戳死自己肯定很好玩,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能自己把自己给戳死了。
李斯文眼光呆滞的看着石井,听着他的命令,将食指,指向自己的眉心处,那里是他全身命脉的弱点。
就在他的手即将点下去的时候,李斯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手指的方向一转,在石井的眼帘处一晃,一道白色的结界,直接附在了石井的眼睛上。
石井两眼一黑,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的下坠,下坠,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前方一丝暗暗的光亮,被他当作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
光线就一根摇荡的绳索,将他轻飘飘的灵魂一荡荡入了一具小小的身躯当中。
这是一片白色的沙滩,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正在认真的用小桶装沙子。
他把沙子小心的装在小桶里面,再将小桶反扣过去,这样一个沙城堡的柱头就做好了,如此反复了了无法次,一个柱头,一面城墙,一块块砖头的形状,他做的极其仔细,太阳底下的小小身躯已经开始冒汗。
刚进入小男孩身体的石井填二郎,记得这个地方,这是他人生发生重大变故的开端,他当然也猜到了,这具小小的身躯正是他五岁的时候,他很抗拒,想逃,因为他害怕看见不想看见的东西,那是他的心魔。
可是,不算石井如何用力,他的精神也无法比这具小男孩的身躯里出来。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精神也是住着了小男孩的身体里,感觉着小男孩所有的感受,但是却不能控制小男孩的一切行为了精神力量。
到底怎么了?难道要让他再经历一次那样恐怖的事情吗?
难道要让他再恐惧一次吗?
那股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开始一步步的将他的精神吞噬掉。
而跟着石井填二郎一同进入这段心魔的还有李斯文。
此时的李斯文就像是一个影子,半透明的身体,做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看着约莫只有五岁左右的石井填二郎,修建沙堡时的认真模样,正在石井修的正起劲的时候,来了一群与他同样大的小孩子。
为首的那一个皮肤黝黑,个头比所有人都高出许多,一看就是孩子堆里的老大。
这位老大,指着正在堆沙堡的小孩,吩咐身边的小跟班道:“你们看见了吗?这个石井填二郎总是仗着他是石井家的少爷,老是欺负俺们,现在他的保镖们都不在,我们去把他堆的沙堡掀了吧。”
“好。”
“好。”
“好。”
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纯真的脸上泛起了使坏的笑意,几个人,很快就将石井填二郎搭了辛辛苦苦的搭了一下午的沙堡,给掀了个干净。
石井小小的身躯无力反抗,只能将身体趴在沙堡上,用身体挡住这群小孩子对他辛苦成果的破坏。
石井的身躯保护住了一半的沙堡,但是这群孩显然不满足,于是把心里剩下的怒气发在石井的身上,对石井填二郎拳打脚踢,石井仍然不移开半步,仍然用自己的身旁挡住这一块剩下的沙堡,嘴巴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喊道:“求求你们不要在打我了,你们不愿意和我玩,我自己玩再也不打扰你们了还不行吗?”
“不行。”
“呸,石井填二郎,你记住了,你天资聪慧是你的事,不要在我们面前瞎显摆,你知道我们最讨厌听到的是什么话吗?”
“就是,你看看人家石井填二郎学什么都快,什么事情都做的好。”
“你是讨厌鬼,有你在我们的父母就不会喜欢我们,只喜欢你,你就应该去死。”
“你去死吧。”
“去死。”
……
都说童言无忌,但是从小孩子的嘴里,能听到世上最难听的恶语,比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恶毒数十倍。
六个小孩,依次朝着石井填二郎吐了一口唾沫,临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踢了石井填二郎一脚,虽然那个时候的石井填二郎已经入了武道,会一些简单的武道的功法,防手不在话下,甚至如果当时他想,他可以一次性将这六个人全部放倒。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隐忍。
等着这六个人走掉之后,石井再一次拿着小桶装沙子,开始在被毁掉的地方重修城堡,一直做到天色全黑,夜幕降临的时候,他终于修好了自己的沙堡,在满天的星光之下,石井填二郎拖着满身是伤的疲惫身体回了家。
家里早已做好了饭菜,久不见面的父亲竟然回家了。
他对父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怕感,父亲坐在餐桌的上方,尽管桌子摆满了父亲喜欢吃的菜,也不见父亲笑一笑,一直板着脸,像极了爆风雨即将来临前的表情。
石井换了一衣干净的衣服,端正的坐下来,原本他做了很久的沙堡又挨了一顿打,早已饿的头晕眼花,本情大吃大喝一顿以缓解身上的疼痛,结果谁知在父亲的注视下,他只能小心意意的夹菜,轻慢的咀嚼着,不敢弄出一点吃饭的声响。
气愤如此紧张,菜色就算再好,也品尝不出任何味道,吃饭如嚼蜡。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顿压抑的晚餐,为了躲避父亲的追问,他吃过饭之后便以功课繁多为由,回了自己的房间。
父亲回到府里的夜晚,府里一向很安静,连扫散的下人走路都慢了许多,因为他们害怕木屐鞋的声音过大,惹的父亲大人不高兴。
院子里,丫鬟的说笑声也没有了,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如此静默的夜晚,又累双饿的石井早早的入睡了。
他在睡梦里好像听见了小孩的呼喊声,还有大人的求救声,以及刀斧砍东西的声音。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当这个味道越来越浓的时候,石井突然吓醒了。
映入他迷糊睡眼的是父亲那张严肃,常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父亲的冷脸在蜡烛的照应上,让石井的紧张感又上升了几个台阶。
他颤抖的叫了一声,父亲。
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倒是他父亲自己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道:“半夜惊醒,喝点水润一下喉咙吧。”
石井应了一声,小心的喝着杯子里的水。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那个,那个,我不小心摔的,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石井小心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这几颗脑袋你认识吗?”
父亲猛的揭开桌子上,一个用黑布盖着的木质托盘。
五颗血淋淋的脑袋,就这么看着端坐在床沿上的石井。
“啊!”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出现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声。
“父亲什么,什么,要杀了他们?”
只见石井的父亲站起身来,走向他这个软弱的儿子,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石井脸上。
“如果你强大到,没有人能欺负你的地步,我就不用替你去杀人了,你听懂了吗?”
石井全身颤抖的看着桌子上那五颗血淋淋的脑袋,五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变成了五颗带血的头颅,就算这些人曾经欺负了他,但是不至于让他们送命。
五颗,只有五颗,还好,那个为首的胖子逃脱了父亲的绞杀。
“你跟我来。”父亲冷冷的说道。
石井胆怯的披上衣服,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木屐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生噔噔瞪的声音,今晚院子里异常的安静,一走路来不曾看见过一个丫鬟,和一个侍卫,母亲房间的灯还开着,母亲的影子应照的窗户上,像是在看书。
大概母亲知道父亲杀人的事,为这几个死去的同伴送经超渡吧。
石井知道,母亲如果半夜时分还没有入睡,拿着书坐在台灯前,就一定是因为父亲做了杀戮,她在为父亲诵经。
很快后院便到了,石井看见后院围了很多人,家里的护卫围在这里,他们见父亲与他到了,立即让出一条通道,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听见里面的哭声。
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哭声,甚至孩子的哭声。
石井走进去看见一副熟悉的面孔,下午刚见过的那个胖小孩。
那个指使别人掀翻他沙堡的罪魁祸首,经常欺负他的龙野君。
“龙野君,你怎么在这里?”石井问道。
“石井填二郎,你这个可恶的小人,我们不就是掀了你的沙堡吗?你居然叫人杀了井野他们,还派人抓来了我父母,你们想干什么?”同样只有七岁的龙野君,个头比石井高出半个脑袋,体型壮硕,差不多有两个石井那么大。
“放开我,放开我。”
龙野君使劲竟然挣开了把他按在地上的那位大人的束缚,朝着石井填二郎冲了过来。
这时石井的父亲,手轻轻一抬,隔空一个力大的记光,将龙野扇蒙在地,冷冷的说道:“天生蛮力,是个炼武的好苗子,只不过可惜了。”
很快过来两位壮汉,将龙野君再次按在地上。
只见石井的父亲从一个银质的托盘上,拿起一匕首,递给石井填二郎,对他说道:“拿着匕首,杀了这个小孩。”
“父亲不要。他们,他们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他们不是有心的。”石井填二郎跪在地上央求道。
“如果他们欺负的是别人家的小孩,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放了他们。但是很遗憾,他们欺负的是未来石井家的家主,绝对不行,必须死。”
“父亲!父亲,求你放过他们。”跪在地上的石井填二郎,害怕的冒着冷汗。
啪嗒,一把匕首丢在石井填二郎脚边。
“捡起匕首,杀了他。否则我就下令杀光他的家人,再把他丢到山上去喂狼。”
“父亲,我答应你,我,我以后会勤加苦练,早日让自己变的强大,再也没人敢欺负我,请你,请你放了龙野君和他的家人吧。”
啪,又是一个巴掌。
石井的衣领突然被父亲给拽在了手里,他就像一只弱小的小鸡一样,被父亲单手提了起来,家里的护卫牵着一只狼靠近石井填二郎,他听见父亲对他说:“你如果不动手,我就把你丢去喂狼,石井家容不得胆小的家主。想好了,你是杀了他,还是选择被狼吃掉。”
一匹黑狼,龇着牙,对石井填二郎咆哮着,如果不是护卫牵着绳子,只怕黑狼已经冲上前来将石井小小的身躯给咬成了粉碎。
嗷的一声嚎叫,石井立刻捡起了手里的刀子,他做出了决定,他不想成为黑狼的腹中餐,他只能杀了龙野。
“龙野,我杀了你。”石井填二郎握着匕首,朝龙野冲了过去。
噗的一声,刀刺重了龙野的肚子。
一股温热的鲜血,代着刺鼻的血腥味喷到了石井填二郎的脸上。
石井填二郎抬头,对上龙野苍白的脸,和一双向外凸起的眼睛。
“石井你记住了,我会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我不仅要索你的命,还会杀了你全家,让你全家来给我陪葬。”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又是一刀,只不过这一刀,石井刺的更加果断,更加有力。
龙野断了气,一双眼睛向外凸着,就这样看着石井填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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