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晦暗不清的眸子藏在眼睫之下。
擦拭嘴角时，血迹留在脸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纪明这副样子。
候则忍不住咽了口水，慌慌张张的往后退，被酒瓶绊倒，摔坐在地上。
醉意彻底醒了。
“纪……纪哥……”
纪明拎起一旁的凳子，把候则卡在凳子四个脚之内。
脚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往下看：“我说，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是聋了吗？！”
候则连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的：“裴、裴家酒宴，许卿卿被……被我打的连哭都不敢，真、真……”
「啪！」
纪明拎起酒瓶，照着候则的脑袋砸了下去。
“许卿卿是我夫人，谁他妈准你动她的！”
候则惊恐的瞪着眼，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也不敢擦，“纪哥心里装着柒柒姐，许卿卿一直占着纪夫人的位置，害纪哥和柒柒姐不能在一起，我……我就想着替你们出口气……”
“纪哥，我、我……我真的没别的想法，饶了我吧，纪哥……”
「砰！」
另一个啤酒瓶很快砸下。
纪明冷冷的盯着候则，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替我出口气？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一个姓侯的，轮得到你来帮姓纪的吗？！”
「砰砰！」
又是两个啤酒瓶砸开。
候则额头彻底被炸开了花，鲜血染湿了，头发流到地上。
围观的人冲上来劝架。
“纪哥，纪哥算了。”
“候则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纪明冷冷的笑了起来。
他手里拎着破旧的酒瓶，指着周围的人转了一圈，“放过他？他当初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放过卿卿呢？”
“自己挨打了，知道疼了。”
“你们又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我做事？”
京市没人敢和纪家对上，现场的人大部分都是靠家里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敢反抗纪明。
一个个偃旗息鼓，候则只能自求多福。
眼看着事态就快控制不住，牧仲立刻把人拽住，“纪哥，你喝醉了，先坐下来休息会儿。”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让纪明在沙发上坐下。
然后冲周围的人使眼色，众人合力把候则从凳子下救出来，送去医院。
“都散了！”
纪明的情绪明显不对劲，牧仲立刻把人赶走。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纪明还坐在沙发上。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牧仲坐到他身边，找到许卿卿的号码：“纪哥，我给许卿卿打电话。”
纪明听到许卿卿的名字愣了，静静的盯着屏幕上的那三个字，一动不动。
“纪哥。”牧仲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又去找许卿卿了？”
纪明看着那三个字，平静道：“她真的要和我离婚了。”
牧仲愣了愣。
他猜到这次可能是真的，但是听到确切的答案后，还是有些震惊。
那可是许卿卿啊……不论纪明怎么敢怎么骂，都推不走的许卿卿。
纪明很明显醉了。
如果他清醒着，今晚绝对不会如此失态。
他拎起沙发边的酒，一瓶瓶的灌下去，毫无节制。
声音不受控制地低喃：“她要和我离婚。”
“她不要我了……”
“她不喜欢我了……”
哪怕只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确定的事实。
他却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今天才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卿卿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
牧仲听着，根本不敢阻拦。
纪明弓起身子，把自己埋进沙发里：“她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她说她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南墙还没到呢，她就不要我了。”
“她当我是什么人，当纪家是什么地方？凭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纪夫人有什么不好，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不用上班，不用为了金钱烦恼，这么好的生活，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纪哥……”牧仲艰难开口，“许卿卿对你是有感情的，你们之间好好谈过吗？”
纪明又想到前几天的不欢而散。
他觉得许卿卿现在就像是刺猬，只要他靠近就立起浑身的刺，与他不死不休。
“有什么好谈的？”
他直起身子，喝醉了还在嘴硬，“我不在乎，她想走就走，我又不缺她这么个夫人。”
“只要我开口，这世上多的是人想当纪夫人。”
“她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了？以为这样我就会求她，会向她低头？”
“她想得美！”
纪明认真道：“我绝不会让她如愿，更不可能去求她！”
“夫妻之间的事儿，怎么能叫求呢？”牧仲急了，“许卿卿对你那么好，说不喜欢你谁信啊？你们就是没有说开，毕竟小迟死了，你还有别的女人，她肯定会难受啊……”
“你要是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就好好的道歉，把身边的莺莺燕燕都处理了，我相信她肯定会回到……”
“谁要跟她过一辈子！”纪明打断，冷声道：“我不喜欢她，我对她没感觉，更不可能跟她长相厮守。”
“我就是觉得，她既然答应了爷爷嫁给我，当上了纪夫人，就该有始有终。”
“我还没点头呢，她凭什么先离开？！”
听到这话，牧仲整个人都呆了。
他忍不住对许卿卿竖起大拇指，佩服她居然能够忍受纪明这么多年。
纪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喝酒。
他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却发现场子已经散了，立刻在群里“发号施令”，让到场的人把照片都发出来。
特意选了几张角度暧昧的，编辑着准备发朋友圈。
手指刚刚点下发送键，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的疼。
他用手捂着胃的位置，脸色瞬间发白。
牧仲立刻反应过来：“纪哥，你怎么了？！”
话刚说完，纪明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开始出冷汗。
他强迫让自己睁着眼，死死的盯着刚发的朋友圈，一句话也不说。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许卿卿能刷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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