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云殿内,明明本是歌舞升平之态,此刻气氛却格外的凝重。
老皇帝身子本就因为常年留恋在美人丛中,早就破败不堪,又加上方才刺客那一闹,整个人面色有些黯淡靠在龙椅之上。
“陛下,是否将那刺客带进来?”一侧林苏叶轻声询问,老皇帝揉了揉眉心,扬手示意外面的人将刺客带进来。
大殿中跪着的人还穿着舞衣,整个人狼狈的被束缚跪着,双眼尽是不屑冷笑,目光凉凉的转向上方萧跃,林苏叶扫了眼老皇帝,示意后面的人退下。
林苏叶缓缓起身,上前几步道,“说吧,是谁派你来刺杀陛下的。”
女刺客目光淬了毒般盯着老皇帝,笑得森凉,“皇上如此不在意,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的幕后主使是何人吗?还是皇上在怕什么。”
“放肆。”林苏叶凤眉一竖,“你夜闯皇宫本就是死罪,你若还不如实说出幕后主使,休怪本宫不客气。”
“是吗?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随我的主子而去,死又算什么,若非主子死不瞑目,公子消失不见,我也不会苟活到现在,今夜我既然敢进皇宫,自然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刺客冷冷说着,上方忽然一声暴喝,众人皆看向龙座扶着桌案面色微青的老皇帝,老皇帝不似方才那边无力,即便起运已尽,那天子的威严沉沉压下,殿内瞬间跪到一片,“还不快说,难道要朕杀了你,找出幕后主使治她死罪吗。”
“死罪?”听到天大笑话般,女刺客仰天大笑,“死罪?皇上你会吗?我家主子她......”
“朕是天子,有何不敢。”老皇帝突然怒意四起,一把拿过旁边安置的宝剑,快速酿跄的走到女刺客面前,凌厉的剑身指着她,气的拿剑的手一直颤抖,“朕有何不敢,区区一个阶下囚,口出狂言,刺杀朕在前还敢污蔑皇后和太子,你该死,不仅是你,你幕后主使的人也该死,该死。”
老皇帝拿着长剑朝女刺客脖子砍去,女刺客也不躲,就这样盯着早已年老的皇帝笑得讽刺,“你是皇上,你想何人死何人自然要死,皇上,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指使我来的人是谁吗,真的不想知道那个女人做了些什么好事吗。”
“放肆。”老皇帝大怒,长剑往前一送直插进女刺客胸口,但并未刺中要害处,女刺客抓着长剑,笑开,看着老皇帝又似透过他看着别人,恍若失了心神般喃喃道,“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个街头乞讨的小乞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人看,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她比我长几岁,全身干净的很,我不敢碰她,怕弄脏了她又被别人打,但是那小姐没有任何看不起我的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进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府邸,小姐说我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不用在出去乞讨,有一天我去找小姐,那个人明明和小姐长的一般无二却说不认识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们二人的双生子,带我回府的是她的妹妹,有一天府上忽然来了一群人,说是来下聘,要娶二小姐,我随着二小姐一同进入那比府邸更加大豪华的地方,那个男子对小姐可好了,那时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小姐,可是后来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就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那个男子看上与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小姐,没几日便以侧夫人的礼数将大小姐给抬了进来。”
“闭嘴。”老皇帝面色一变,拿着长剑的手无力垂下,“朕看在你是她的人份上,绕你一命,你如此污蔑她,但她生前便是纯善的人,看在你和她主仆一场,此事便作罢。”
说完几句话就宛如抽干灵魂一样,老皇帝迈着虚步往上走,而大殿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皇宫就那点事情,只不过时间久了便渐渐遗忘,没想到今日这件陈年往事会如此被翻出来。
一侧,赖着不走的君大美人懒懒的听着,如玉的手拿着酒盏慢慢品味这,仿若下面的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戏。
另一角的暗处,四个贼头贼脑的身影快速从后殿闪过,躲在一屏风暗处听着外殿的动静,傅灵渊砸吧了一下嘴,果然是一场好戏,为爱怒杀亲姐妹忠诚丫鬟拼死护主,又或是再加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真的是比戏台子上演的还要好,傅灵渊转头找到萧跃,此戏的主角倒也看戏一般,平静的听着下面对他母妃的控诉,对面明明是别人家事厚着脸皮留下来的君枢,这个场面倒是稀奇。
只是她没有看见那双如鹰隼般的眼层层冷下,最后冻上千年寒冰。
女刺客听了老皇帝的话,心绪翻涌的吐了口血,低声诉说,“是啊,小姐生前是纯善,但就是因为小姐的纯善,小姐的自以为是,错信自己的丈夫会疼爱她一辈子,错信自己的姐姐会永远的祝福她,才会被他人推下山崖,尸骨未寒就被自己的好姐姐抢去丈夫,还抢去了属于她的一切,幸亏老天有眼,让他人发现晕倒在悬崖之下的小姐还保住了肚子里面的小公子,当小姐晕迷不醒靠着药物维持这自己和小公子的生命的时候,她的亲姐姐正霸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丈夫的宠爱,怀胎十月平安生下男婴,可是他们知不知道,就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面也有一个人拼死也要生下那人的血脉,即便冒着血崩的危险,但小姐还是挺过来了。”
“你......”老皇帝不敢置信,手颤抖指着女刺客,“她......她现在......”
女刺客嗤笑,“可惜次日宫中传来陛下册封皇后的消息,小姐她悲伤过度,转日丢下小公子便撒手人寰。”
“你说什么。”老皇帝颤抖着问,“你说什么,你说文元她......她已经......死了,二十三年前就已经......”
“没错,小姐她二十三年前就死了,而且死不瞑目,小姐的孩子流落不明,而那个窃夺她人所有的女人却凭借着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孩子一跃成为人上人,小公子生死不明,而他。”女刺客满手鲜血的手直直指向端坐平静的萧跃,目光阴辣狠毒,“一个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却占着太子的身份,接受万人朝拜过着金樽玉贵的生活。”
“大胆贱婢,口出狂言竟敢辱骂当朝太子和已故皇后,来人啊。”林苏叶怒色历喝。
“都给朕退下。”老皇帝道。
老皇帝的反应让她满意勾起笑,看来老皇帝心中已经相信这件事情,萧跃啊萧跃,本宫到想看看你怎么于本宫都,她套这护甲的手抚了抚胸口挂着的骨哨,即便你身边有药王谷得意弟子又如何,只要吃下一点,今天便谁都救不了你,心中虽如此想着,面上还是一脸诧异下来,走到老皇帝身边站在东宫角度上说道,“陛下,此事事关皇室正统,马虎不得,怎能凭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丫鬟片面之词就妄下定论,太子乃一国储君,若是平白被人诬陷,传出去可是有辱国体。”
一身黑衣冷峻如夜的萧跃依旧低头喝酒,直到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原本气定神闲的面色一暗,目光如冰棱刺向假惺惺的林苏叶,细瞧便发现他手中的杯已成粉沫。
女刺客疯魔般大笑,“小姐啊,看看,这就是你二十年前深爱的人,竟然连枕边人都分不清,小姐啊,你放心,奴婢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上路,等奴婢替小姐讨回公道,这就下去陪你。”女刺客笑停,“你们怀疑我编造此事吗,既然如此皇上不妨看看这些是什么。”
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和一块怀玉,老皇帝有些颤抖的接过怀玉和信,这一刻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这是她的笔迹,这怀玉是朕当年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是她,是她没错,文元她......她葬在了何处,我和她的孩子呢,孩子在那里。”
“孩子?当我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小姐一座孤坟,小公子不见了,我从房间里找到小姐留下的起居注,这才知道小姐有多么的心痛,去的时候有多么不甘,若非寻找小公子下落,若非小姐遗志还未达成,我又岂会苟活今日。”
“她呢?孩子呢?”老皇帝掐住她双肩有些失控。
女刺客笑得虚弱无力,胸口那一剑流尽了她的血,她双眼平淡同情了看这老皇帝,“公子就在你面前,可是你却没有认出公子,一半满一般空,班前班后心挂念,如今小公子已经找到,我也完成了你的心愿,今夜过后,天下人都会知道是谁害了你,谁才是该死之人,黄泉路上孤单,小姐我来陪你了。”
话落手落,老皇帝双目爆瞪,情绪失控晃着已死的人。
起云殿外,忽有脚步声传来,黑甲禁卫军。
“报,丞相大人殿外求见。”
林苏叶目光凉凉看着地上满身颓败的人冷笑,“丞相大人这时候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还未等禁卫军的人开口,门口一道洪亮的声音请罪而来,“陛下,微臣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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