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站起身来要走,匆忙间,又胡乱被旁边的凳子绊到,险些跌了出去,被独孤吾道及时伸手扶住。
隔壁的声音,更激烈了,简直到了巅峰。
秦惜人都麻了,“我……,我走了……”
她已经顾不上礼节,推开他的手,匆匆摸索着想要找到房间的门。
可是,偏偏这屋子的门在哪儿,怎么找都找不到。
她慌乱极了,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
忽听独孤吾道一声吼:“闭嘴!”
隔壁的女人,立刻被掐死一样,闭嘴了。
秦惜也被吓得,定在原地,气都不敢出。
好一阵安静。
这次终于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了。
她吐了口气,但是,脑子已经被搅合地乱七八糟的了。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改日再……再来拜见先生。”
秦惜还在摸摸索索找门。
忽然,耳后伸过一只手臂,将她刚刚找到的门缝儿给摁住了。
“秦惜,有一件事,我要问你。”独孤吾道在她身后低声道。
秦惜立刻不敢动了。
她要哭了。
都这样儿了,先生您还考我?
您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却听身后,他道:“宝月沉沉隔海天,上一句,是什么?”
秦惜回头:???
这是她留在半山腰亭子里的半阙诗。
那天是元宵节,山下有花灯。
孤山院给学生们放假,准许大伙儿都下去看花灯。
秦惜临下山之前,便去亭子里随手写了这下半句。
她想,那个人若是知道上半句,说不定也会一起下山去看花灯。
万一遇见了呢。
但是,后来并没有等来上半句。
花灯节,她也没有偶遇什么特别的人。
那张纸,他再没回复,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先生怎么知道这个?”
“我问你上一句该是什么。”独孤吾道的声线里,有她刻到骨子里的一种威压。
答不上来,出去领罚。
“满……满城灯市荡春烟……,不过是我从话本子里随便看来的两句诗……”
秦惜吓死了,都来不及多想,赶紧麻利答了。
“话本子里看来的……”独孤吾道重复了一下。
难怪他答不上来。
元宵节那晚,他翻了那么多书,都答不出上半阙。
为此,第二天还特别生气,专门问了秦惜,那一百条策论有没有背熟。
果然,她忙着下山去看花灯,根本没背。
他就放课后专门把她留在学堂里,坐在竹帘后,逼着她背了一整夜。
她在外面困得颠三倒四,七荤八素。
他坐在帘后,手里端着本书,眼睛却一直瞧着她困得迷迷糊糊地样儿,忍不住想乐。
她当时还不到十三岁,脸蛋儿上还带着婴儿肥,而他也刚刚十八。
少年人的心思,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半点情欲,只想恶作剧般地磋磨这个小姑娘,看着她生气,听她哼哼唧唧敢怒不敢言,觉得分外有意思。
秦惜头皮发紧地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
“先生为什么忽然问起这句诗?原来您也看话本子?”
独孤吾道的手,还撑着门,将她截在门口:
“是……这样的,我曾经在半山腰亭中,看到一张纸,上面写了这半阙诗,瞧着是你的字迹,却始终不知上半阙是什么,时隔多年,依然想问个清楚。”
“哦……”秦惜认真点点头。
难怪那张纸后来再也没有回应。
原来是被先生捡了。
她的面具,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又悄悄避开。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日所求之事,还请先生三思。”
“不必三思,你……就留在相府,替我监视乔泯之,以做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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