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独孤吾道漠然否定。
“请先生指教。”秦惜赶紧道。
“今日教你两件事,其一,即便擅长水性,在不知水之深浅之前,亦不可搭救溺水之人。有时候,即便只是救人湿衣,也是错。”
“是,弟子记住了。”
“那么我问你,如果今日天牢中落难的是先生,你当如何?”
“我……”秦惜想了想,还好她不笨,“我当明哲保身,小心退避,撇清干系。”
独孤吾道静了极短的一瞬,“很好。”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音调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样子,秦惜听着,总感觉这个答案好像错了。
她坐在床边,拘束地捏着手指尖。
真的不知道,先生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独孤吾道又问:“那么,如果此时被困天牢的,是那乔泯之呢?”
秦惜吸取刚才的教训,决定委婉一点,于是答道:
“弟子记得,先生曾教导过,王道,当怀仁者之心。所以,我会试着,救他一救。”
独孤吾道:……
他没说话。
空气,好像瞬间冷了许多。
秦惜打了个哆嗦。
所以,不救先生,救乔泯之,也不行。
于是,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因为……因为弟子觉得,先生有盖世之能,即便身陷囹圄,也无需弟子相救。而乔泯之是个手无缚鸡之的柔弱书生,又于弟子有五年的收留之恩,他若蒙难,弟子力所能及,还当施以援手。”
这话,独孤吾道总算爱听了点。
“嗯。”他也不说秦惜到底答得对,还是不对,好,还是不好。
秦惜好紧张。
时间仿佛又回到当年的孤山院,各种没头没尾的考校和刁难,简直如噩梦一样,动不动还要挨骂挨罚,让她只想抱头就跑。
她抓紧了膝头的裙子。
“先生刚才说今日要教会我两件事,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要教会你,有仇必报,无论早晚!”
他最后那四个字,是咬着牙缝子说的。
秦惜听出了恨意。
先生该是知道当初,罗献珠都干过什么事了。
她命人将她摁住手脚,掰开嘴,将满满一碗见不得人的脏药,亲手生生地给她灌了下去,根本不管她是死是活。
之后,又扒光了她的衣裳,将她丢去楚藏弓的床榻上。
而父皇,就被人捆住手脚,丢在角落里,痛苦地老泪纵横,听着自己的女儿,如何人事不省,在仇敌的身下,放浪形骸。
她在他们夫妻手中,活得连个猫狗都不如。
秦惜默默低下头,平静道:“弟子无能,令先生担忧了。”
独孤吾道的手掌,落在她头顶,温和地揉了揉,“先生也有错,先生来晚了。”
两人的话语,都毫无情绪。
毕竟已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可秦惜鼻子不知为何,便是一酸。
“早些回吧,乔泯之还在等你。”他温声道。
秦惜小心站起来,“先生在这污秽之地,日夜如履薄冰,还当珍重。”
她刚才也听明白了三分,沈醉梦如何拿捏罗献珠,还是要听从独孤吾道的示下。
他们俩本来就是师兄弟,如今一起联手隐居在默园,寻找机会向晟朝复仇,是理所当然。
沈醉梦得乔泯之信任,出任钦天监监正,想必这也是先生让她多加留心乔泯之的原因。
独孤吾道不动声色避开她一步,“嗯。”
秦惜又想了想,“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弟子一副残躯,必竭尽所能。”
这话,独孤吾道不爱听:“需要你早点回家。”
秦惜:???
独孤吾道:“额,我的意思是,公主当自爱,方能拯救你的子民,光复你的天下。早点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是。先生也早些休息。”秦惜行了个礼,想摸索着离开。
可没想到,他离她这么近,一伸手,便碰到了他。
她又慌忙将手缩了回来。
可行到门口,却打不开门。
门外有人道:“都来了几次了,默园的规矩,不懂?”
秦惜:……
她回头看了一眼独孤吾道所在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依然十分尴尬。
上次,隔壁那个女人闹得厉害,这次不知道又要闹哪样。
她对外面道:“还请阁下明示。”
外面的人:“看在你家先生的面子上,不为难你,但是,你们也别为难我,你们就随便表示吧。”
秦惜不懂,她摸下头上一根簪子,在门上敲了敲,“这个成么?”
“钱,你家先生已经付过了,不需要。”
“那……那我……”秦惜好慌。
她在心里求外面的人,千万别提什么出格的要求。
那是先生,那是比孤山顶上的白雪还要干净的独孤先生!
可是,外面的人还是还好死不死地道:
“看把你吓得那样,算了,亲他一下,你就可以走了。”
秦惜:……
她脑海里,立刻又浮起当年李孤芳说的那两句话:
独孤先生其实是个老头子,又老又丑,才会躲在竹帘后,不敢见人。
先生是孤山里的妖怪,把老首座吃了,化作人形,在这儿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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