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徐杰恒面带难色,委婉地对康德旺道:“德旺啊,我是很想帮你的,但我有很大的难处啊,一来我刚到江州,市里的官员都不熟,和那个松北县的任书记更没打过什么交道,那些县委书记眼里只有市委书记,哪里会把我这个宣传部长放在眼里呢,不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二来呢,即使任书记给我个面子,马自营的事正在风头上,我刚到江州就做这种事,市委书记和市长要是知道了,都会对我不满,下面的人也会对我有看法,这对我今后在江州的工作会带来极大负面影响。老同学如果真的为我着想,还是别让我为难,真的很抱歉,希望老同学理解为盼。”
康德旺一听心凉了,完了,老同学不帮忙,理由很充足。
陈远这时则忐忑起来,如此私密的事,徐杰恒竟然不避讳自己,似乎,他早就猜到康德旺到江州是为了什么,似乎,他是故意让自己坐在这里听到的。
徐杰恒为什么这样做,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想借此考验自己的口风?还是另有其他想法?
还有,联想到在松北县提到马自营的时候,徐杰恒微妙的表情,陈远不由猜测,莫非马自营的出事和徐杰恒有关?是他搞的?
越想陈远心里越不安,不由如坐针毡。
饭局结束后,徐杰恒安排小郑把失望沮丧的康德旺送回宾馆,然后让陈远陪他在附近江边散步。
江边的夜晚很清静,皎洁的月色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景色迷人。
但此时的陈远无心欣赏夜色,心里乱糟糟的。
“小陈,知道我今晚为何要你参加这个饭局吗?”徐杰恒突然停住问道。
“我想,徐部长是让我来搞服务的。”陈远谨慎道。
“呵呵……”徐杰恒笑起来,“不许耍滑头,说实话。”
陈远鼓起勇气:“说实话的话,那就是徐部长想让我做一个见证。”
“什么见证?”
“证明你的清正。”
“哦,你认为我的清正需要你来证明吗?”夜色里,徐杰恒的表情看不清,但语气有些莫测。
“这……”陈远一时语塞,又有些尴尬,是啊,自己这等小人物,徐杰恒需要他来证明自己的清正吗?自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稍停,徐杰恒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命运负责洗牌,但玩牌的却是我们自己。”
陈远怔怔地看着徐杰恒,感觉这话有些深奥,一时不得其解。
徐杰恒拍拍陈远的肩膀:“小陈,我是很愿意信任你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让我失望。”
陈远立刻明白了徐杰恒这话的意思,诚恳道:“徐部长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把我拉出来,我懂得知恩必报这个做人的基本道理,请徐部长放心。”
徐杰恒点点头:“这一点,从你对长青兄的态度上,我就感觉出来了,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身上有一股江湖义气,这很好,其实官场何尝又不是另一个江湖。”
陈远想起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壮壮胆问:“徐部长是因为这一点才把我调到部里的吗?”
徐杰恒笑了:“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慢慢琢磨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徐杰恒说完大笑,继续往前走。
陈远挠挠头皮跟上去。
此时,在唐俊文家古香古色的书房里,唐俊文正背着手踱来踱去,楚冬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夫人已经休息了,家里很静。
楚冬是唐俊文一手提起来的,最早楚冬在市中区一个街道办事处当宣传委员,那时的街道办事处书记是唐俊文,后来随着唐俊文的进步,楚冬也一步步提拔,当唐俊文成为市中区委书记的时候,楚冬已经是市中区委宣传部长。后来唐俊文成为市委宣传部长,楚冬则成为市广电局局长。
而李长青的进步,则离不开丰大年,模式步骤和楚冬很相似,只是内容不同。
来回走了半天,唐俊文停住看着楚冬:“阿超呢?”
“和我吃完饭后,阿超约了宁冯正几个去夜总会玩去了。”
“这小子就知道花天酒地,还有这个宁冯正,把阿超带坏了。”唐俊文皱皱眉头。
楚冬笑了下:“年轻人嘛,这很正常。”
唐俊文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楚冬:“你今晚遇到的这个康德旺,确定就是导致马自营出事的那家公司的老板?”
楚冬肯定地点点头:“我从纪委那边打听到的消息,马自营就是因为这家公司出事的,那个康德旺为了得到松北文旅创业园的项目,给马自营送了不少钱。”
“马自营这个混小子,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纪委知道了。”唐俊文不满道。
“马自营做事向来很精明谨慎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出事。”楚冬叹了口气。
唐俊文又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巧,这个康德旺竟然是徐杰恒的老同学。”
“是啊,要不是今晚我碰巧遇到陈远,也不会知道这事,确实太巧了。”
“康德旺……徐杰恒的老同学……私人招待……陈远参加……”唐俊文沉吟着,“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道道?”
“你说的道道是……”楚冬谨慎地看着唐俊文。
“马自营的出事。”唐俊文干脆道。
楚冬心里咯噔一下:“你认为马自营的出事与徐杰恒和陈远有关?”
“那你如何解释今晚只有他们三个的饭局呢?而且还在偏远的酒楼。”
楚冬喃喃道:“难道马自营的出事,是徐杰恒和康德旺联合做的局?而陈远在其中起到了联系人和举报人的作用?”
“完全有这个可能。”唐俊文点点头。
楚冬眉头一皱:“但这么做,对康德旺有什么好处呢?我听说马自营出事后,松北县马上取消了和康德旺的合作。如此想来,这似乎有些不大合理。”
唐俊文吸了两口烟,沉思片刻道:“如果不是这样,那还有一个可能,康德旺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被徐杰恒利用了,徐杰恒获取到康德旺贿赂马自营的证据后,然后安排陈远……
而康德旺今天来找徐杰恒,是想让徐杰恒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松北县施压,还是想得到那个项目。但我猜,在这样的时候,徐杰恒是断不会帮康德旺这个忙的,除非他脑子进水,康德旺要白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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