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有何耻辱可言?”周骁有点儿不高兴,反驳道:“男子女子不都是人,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做老师?”
“荒谬,荒谬!侯爷,古往今来,女子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啥时候轮到她们来教学生了?这不是牝鸡司晨吗?”
洛川和一众文士异常激动,脸都红了。
一众大家闺秀站在远处,有点儿不知所措。
虽然被一众男人如此数落,她们打心底里不高兴,可想想天下间的规矩确实向来如此,也不知道该怎么争辩了。
周骁摇了摇头,他知道古人的礼教思维根深蒂固,只是没想到以自己的威望,竟然也不能压服众人,心中不由得有点儿伤感。
为天下有志向有才学的女人。
当即朗声道:“在本侯治下,没有男尊女卑之说。”
“女人是应该相夫教子,但女人并不是只能相夫教子。可曾听过巾帼不让须眉的说法?”
“镇国书院里不单会有女子教师,还会有女子学生。而且,等下我会专门颁布一项政令,海南境内,不论男女,凡是适龄儿童皆可以上学。”
众人大惊。
那些女孩儿更是激动得娇躯都在颤抖。
要知道,她们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对于算术感兴趣,本来就不是默守陈规的奇女子。
在周骁出现之前,她们虽然心中有一点儿小想法,不过也只是将其当成一个怪诞的梦想,还是要接受年纪轻轻就嫁为人妇,生儿育女的命运的。
而周骁的这番话,简直就是为她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那里风景辽阔,空气清新,有着梦幻般的美丽。
鱼幼薇怔怔的望着跟一众文士激辩的周骁,甚至有种呼吸都变顺畅了的感觉。
想起昨晚的旖旎,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骄傲,那一刻仿佛萌芽般的爱意,霎时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将她的整个胸膛填满。
“侯爷,万万不可呀!”
一众文士声泪俱下,好几个都跪在地上了。
“如此一来,侯爷恐将成为整个天下的笑柄,而镇国书院也将变成藏污纳垢之地,让女子和男子同堂,与青楼妓馆有何区别?”
一些人说的更过分,开始把书院和妓院类比了。
“此风一长,怕是会引得天下纲常打乱,阴阳颠倒,内外不分,侯爷会将成为千古罪人呐!”
还有人为周骁的将来担忧的,说得声泪俱下。
周骁负着手,一阵冷笑,叹息道:“世上的任何变革,都会带来阵痛。”
“诸君的好意,本侯岂能不知?但是,男女平等乃是未来的大势所趋,不可阻挡。”
“事情就这样定了,如果有人觉得呆在镇国书院是一种耻辱,本侯也不勉强,可以将你们送到村寨里,为小孩子启蒙,也是很大的功劳。”
这句话说得十分硬气,还带着威胁的意味。
那些人顿时不再说什么。
不过,确实有几个执拗的人站出来请辞,他们既不愿意待在书院,也不会去乡野之间,索性直接返回江南。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两三个。
见他们执意要离开,周骁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位的心情本侯可以理解。”
“来人,准备盘缠的马匹,送几位先生回江南。”
“日后,若是回心转意,本侯这里随时欢迎。”
几人冷着脸,拱了拱手,即刻便离开了。
一众人士连忙追出去送别。
周骁来到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侯爷,值得吗?”鱼幼薇带着一众女子跟在后面,神情怅然的问了一句,“能够舍弃性命跟随你前来海南的,都是心志坚毅,出类拔萃之辈。离开的三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在江南可是很有些声望的。”
“为了我们这些女流之辈,不但得罪了他们,还有可能得罪整个天下。”
“侯爷,不后悔吗?”
一众女子望了过来,美眸中一片晶莹。
“幼薇言重了。”周骁回过神,冲着众女道:“巾帼不让须眉可不是本侯的一句客套话,而是事实,也是期许。”
“世间的男子都看不起女人,认为你们的命运就应该一辈子围着丈夫孩子、锅碗瓢盆,可本侯不这么认为。你们一样可以青史留名,一样可以功盖千秋,甚至一样可以统御天下!”
“本侯愿意为你们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你们有能力打全天下的脸吗?向所有人证明,本侯是对的,可以吗,姑娘们?”
“好!”
“可以!”
“谢侯爷!”
不少女孩儿都哭了出来,俏脸上的泪水滚滚而落,可是却用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信任让她们感觉充满了力量,一种艰巨的使命落在她们的肩膀上,让她们感觉整个天地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前所未有的崇敬出现在心头,她们围着周骁,仿佛围着一团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篝火,温暖动人却无关男女之情。
这是划时代的一天。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三个满心失望和义愤的文士回到江南,把周骁要聘用女人当老师,并且还要让女孩儿一起上学的言论散播出去,整个天下都震动了。
一些成名已久的大儒甚至气得把拐杖都摔成了两截。
百姓之中,更是一片咒骂之声。
这种思想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仅仅是传播出来,就闹得天下大乱。
整个江南,因为周骁的几句话,不知道有多少对儿夫妻吵起了架。
丈夫大骂他祸国殃民,败坏伦常,让女子教书识字,那男人做什么?难道在家里生孩子吗?可也没有那种功能啊!
妻子听不过,便开始抱怨起自己狭窄的生活,整天围着锅台和水井,一辈子除了生孩子和干家务活之外,简直没有任何生命的意义。
如今,镇国候周骁为她们黑暗的命运带来了一束光,怎么可能有不维护的道理?
但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的声量始终是有限的。
当那些暴怒的百姓围上巡抚府邸的时候,连鱼跃龙都觉得周骁实在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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