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聪慧！更不该跟着这种男人蹉跎了光阴。”谢凝赞道：“不瞒娘子，我是许晏的学生谢凝。”
林氏听到，立时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你、你想做什么？”
“林氏，你可认罪吗？”谢凝突然变了脸色，满脸煞气。
“认什么罪？”林氏颤着声问道。
“你勾结庆禄，擅自在许晏的官服内私藏夹带，如今许家人尽数惨死，你以为你还能逍遥法外吗？”谢凝声色俱厉，“按我朝律法，我这就送你去大理寺，先杖责三十，再监禁二十年。”
“你可知道那监牢是什么地方？”谢凝垂低身子，盯着林氏道：“那里阴暗潮湿，污水横流，成群的老鼠会在你熟睡时钻入你的衣袖，撕咬你的皮肉……”
“不要说了！”林氏捂住耳朵，“不要说了！是他！都是庆禄让我做的。”
不消说下牢狱，仅仅是那杖刑，以她的身子，能撑过十五杖已是侥幸，三十杖，自己铁定要死在公堂。
“果然让我猜中了！”
“你、你在诈我？”林氏愕然。
“话本子上都写烂的情节，很难猜吗？”谢凝叹道：“庆禄的海誓山盟，只能蒙骗你这样的无知妇人，但凡你多读两本书，也不至于愚蠢至此。”
“林氏，我刚刚所说，并不是吓唬你，以你的罪行，必先杖责，再下牢狱。”谢凝突然缓了神色，放柔了声音，“但你若能主动供认罪状，指证庆禄，戴罪立功，我必保你无虞。”
林氏听着对面的浪语，想想刚刚看到的恶心画面，终于松口。
“这次会试，许晏曾放话要盯死梅花书院的阳冰，那人是个职业枪手，惯于考场舞弊。阳冰怕许晏碍了他的财路，便找到庆禄，先付了一万贯，让我把科考的试题偷出来，待他写了答案，塞进许晏的官服，事后又付了两万贯。阳冰说，既然许晏要捉耗子，他就要让许晏自己成为最大的耗子。”
谢凝袍下的双手紧握，高声说道：“程大人，听到了吗？”
大理寺卿程禹自屏风后走出，一身绯色官袍，身后跟着两个带刀侍卫。
林氏一看这阵仗，登时哑了声音，“谢、谢公子，这是、这是……”
“娘子勿慌，我是大理寺卿程禹，只要娘子能够当庭作证，谢公子所说，程某必能做到。”程禹说道。
林氏沉默半晌，隔壁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抬头看了眼窗子上影影绰绰的身影，轻声说道：“程大人，我答应你。”
程禹朝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两名大汉走到窗子前，三两下踹倒了木墙。
正在窑姐儿怀里浓情蜜意的庆禄惶然抬起头来，看到眼前情景，懵了一瞬，当他看到林氏身后的官员，似乎明白了什么，拔腿便往门外跑去。
而后，又退了回来，胸口被两柄大刀抵着。
“庆禄，见到本官，为何逃跑？”程禹朗声问道，声音不怒自威。
庆禄突然跪倒，“大人，不是小人陷害许大人，是梅花书院的阳冰，是他唆使小人做的，还有这妇人。”他突然指向林氏，“是她把考卷和答案放在许大人的衣袍中，小人、小人是被奸人蒙骗，大人明察啊！”
林氏恍然，看着磕头如捣蒜的男人，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既然如此，就随本官回衙门好好说清楚。”程禹说道。
侍卫押着两人，随程禹离开。
“程大人，等等！”谢凝追上去，朝程禹深深鞠躬，“就仰承大人为老师洗刷冤情，还老师一世清名。”
程禹回礼，“谢公子言重了，许大人亦是本官的老师，为老师正名，学生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许府，荣绾已将尸身装殓，三付棺椁停在灵堂，周围跪着众学子。
谢凝执意要等到朝廷的判决再下葬，她知道许晏最在乎的是什么，只有还许家人清白，老师才能安心上路。
两日后，身着常服的程禹来到许府。
刚一进门，奔至灵堂，面向棺椁磕了三个头，放声痛苦，“老师，学生无用！”
谢凝听到此言，心下一沉，“程大人，发生了何事？”
“谢公子，程某无用，不能为老师伸冤。”程禹涕泪横流，“庆禄和林氏俱已认罪，正在去梅花书院缉拿阳冰，朝廷却传来圣旨，说此事已有圣裁，不得翻案。我便到宫中请旨，跪在紫宸殿一天一夜，没等来圣恩，却等来了削官废黜的旨意。”
“眼下，我同诸位一样，无官无职，一介平民。”程禹找了身孝衣穿上，看着红了眼睛的学子，“皇上有旨，十五日后南北考生在紫宸殿外重新考试，由天子亲自监考。”
“十五日，可以做很多事了！”谢凝喃喃道，抬脚向外走去。
“谢公子，你要去哪儿？”荣绾看着那单薄的背影，像是丢了魂儿般。
谢凝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向外走去。
是夜，酩酊大醉的阳冰回着酒瓶回家，看到等在家门口的娇妻，乐得合不拢嘴，张开双臂搂住娇妻，两人耳鬓厮磨之际，一支箭矢直射后心，穿透两人。
两人彼此都从对方眼睛看到了惊恐，齐齐向后倒去。
蒙着面的谢凝没有再多看两人一眼，箭矢上淬了剧毒，就算射不死两人，毒性瞬间扩散，一炷香内两人必肠空肚烂而死。
她还重金找了几个无赖，以偷窃之名下了大理寺牢狱，和庆禄关在一起。此刻，想必庆禄已在黄泉路上。
天不收这些恶人，她来收！
夜幕掩映下，一个瘦削的身影穿行在夜色中，敲响了镇国公府的大门，管事开门看了看，忙道：“谢公子，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我来找九娘，不知她在吗？”谢凝问道。
“在！在家呢！只是这个时候，想是已经睡了。”管事面露难色，“夫人房里的灯还亮着，我这就去回禀夫人。”
“不！这么晚，就不打扰夫人了！”
谢凝转身欲走，却听到一个娇俏的女声，“是谢凝吗？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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