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帝听了她此言,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惊愕。
这女子的面容、声音绝不是奚嫄,就算那场大火没有烧死她,也绝不可能毫发无损。但神态、举止却如奚嫄如出一辙,手中的金牌花纹繁复,确实是东宫的令牌。
难道那场大火留有活口?
或者如碧虚道人所说,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一说?
此刻,他真想找戚纶或者碧虚问个清楚,但这两人早已命丧黄泉,又去找谁查证?
但不管何时,都不能失了天子之威,只听他怒道:“妖言惑众,义安公主早就死十五年的大火中。皇室血统,岂容你玷污?就凭这一块来路不正的金牌,你便是义安吗?”
禁军听了他的这番说辞,更加疑惑。
若谢凝是平民,那她便是乱党,杀了她那是立功。
但若她是皇室,那她与皇帝便是皇权之争,谁是正统,谁又是篡位,那还难说得很。
有些年长的军士看着那身金甲和金牌,越看越觉得眼熟,先太子仁和亲民,曾到军营视察,穿的就是这样的金甲。
他们拿刀的手登时有些不稳。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朕拿个这个妖女!”顺德帝怒道。
“本宫以身家性命担保,她不是妖女,她就是义安公主韩奚嫄,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裕贵妃身着宫装,仪态万方,走入紫宸殿。
“本宫以合族性命担保,谢凝就是义安公主。”舒妃从另一侧走入。
而熙宁郡主从正门进入,身后跟着三百甲卫,与两位妃子是一样的说辞。那是皇帝因为宠爱她,特许她的禁军而此刻,这些禁军的矛头竟然对准自己。
三位妃子的证词让本来骑墙的禁军内心更加莫测,他们的矛头一时不知该指向谁。
“你们是天子的禁军,普天之下,只听皇上一人的号令!”被熏得面容焦黑的吕悔立于庭前,长刀竖在身侧,“所有禁军听令,就地诛杀妖女谢凝!”
动荡的军心因他这一声高喝又凝聚起来,长刀在前,步步紧逼。
以许应龙为首的国子监学子突然集体站起身,抬起右臂,弩箭齐发,几名禁军立时倒地。
“弓箭手!”吕悔高喊一声。
三排弓箭手以高中低三种姿势对准学子,随着吕悔的一声令下,根本不管南方学子还是北方学子,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个。
南方学子见此,逃窜者有之,反抗者有之。
紫宸殿外,厮杀声一片,横尸掩地。
“公子,接箭!”林川自宫墙外跃入,将箭囊远远抛给谢凝。
谢凝更不迟疑,三箭齐发,箭箭指向吕悔的命门。但吕悔尽得戚纶真传,腾挪间已经避开箭矢,转守为攻,冒着箭雨向谢凝袭来。
就在大刀要砍向谢凝的那一刻,一柄剑击中刀刃,长刀走偏,堪堪贴着谢凝的面颊划过。
韩元驰自马背上跃起,足尖轻点马背,转瞬已来到谢凝身边,稳稳接住她要栽倒的身子。
顺德帝见此,拨开护卫,惊讶道:“你为何能率兵进宫?”
他的面色惊惧不已,他怕的并不是这个儿子,韩元驰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三千禁军。他怕的是这个儿子身后连绵不绝的军队。
这人是他的儿子不错,但现在被他小心护在怀中,当宝贝般护着的是想要他命的妖女!
这个女人是不是奚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她是谁,都是想要他命的妖女!
韩元驰轻轻扶正谢凝的身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以女装示人,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飞扬的发丝拂过韩元驰的脸庞,带着些许的墨香。
韩元驰双手抱拳,“回禀父皇,宫内有人叛乱,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降罪。”
宫门难进,但若说是救驾,自然一路畅通无阴。
“救驾?”顺德帝嗤道:“你救谁的驾?”
韩元驰看着行军队列,“我等在福州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一方百姓,保的是忠义之君。敢问吾皇,您可是配得上‘忠义’二字?”
顺德帝闻言,已知韩元驰心中作何打算,只听他高喊一声,“吕悔,杀了这个反贼!”
吕悔闻言,长刀横立。
却见韩元驰冷笑一声,“你师父戚纶尚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我从不与小辈动手,卫融!”
卫融听令,画影剑划破长空,已与长刀相接。
石破天惊声中,韩元驰恍若回到了福州的战场。
那场大战,打得太苦。
虽然是流寇,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最令他束手无策的是,不论他制定怎样的作战计划,流寇都能在他还未动作前知道。他多番探查后才知道,福州官员不仁,逼得百姓不得不做流贼,可能是卖菜的小贩,也可能是酒肆的小二,都可能是流寇的眼线,甚至有些士兵,也是流寇埋在他身边的暗线。
自他救出秀秀的父亲,亲手惩治了贪官污吏,福州百姓才对他有些许的信任。接着,他重新分配屯田,减少赋税,一举赢得民心。再利用反间计利用身边的细作,才得知敌人的老巢。
原来,他们不仅仅是流民,还有西南的倭寇,不但恶事做尽,还有谋逆之心。
西南一战,折损兵将一万三千六十五名,全数歼灭西南流寇。离开福州时,百姓跪拜相送,他心系谢凝,日夜兼程,所幸赶来及时,及时救下她。
吕悔自认天下无敌手,但遇到卫融,却尽处于下风。戚纶教他的武功招式,他早烂熟于心,但缺的是实战的经验,他练的是格斗之术,但卫融在战场上所习的却是杀人之术,每一式都极尽狠厉,意在取人性命。
不多时,吕悔已毫还手之力。卫融故意卖个破绽,吕悔不知,举刀便刺,卫融反手攻其前心,吕悔立时毙命。
顺德帝见此,勃然变色,他后退三步,高声道:“歧王伙同妖女谋反,就地诛杀二人者,加官进爵,封王拜相!”
刚刚凝聚的军心因吕悔的死重又涣散,军士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一方面,皇室之争,忠奸难辨;另一方面,他们在皇帝眼中,不过是叫不出名字的兵丁,但却是家里的顶梁柱,面对堪称‘战神’的韩元驰和他身后的数万大军,没有人愿意无辜枉死。
顺德帝见此,朝门下高喊,“取朕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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