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达，牟之冲的故事已说完，我完全相信以他的品格干不出害死呼伦拜的事。毕竟我才是他曾经最憎恶的人，他对我都能守住本心和底线，不用阴谋诡计害我。呼伦拜与他有何仇恨，他不可能为了将你绑死，而杀了呼伦拜。”
伊拉达坐在地上，眉头紧蹙陷入深深的沉思。
李玉合的话他同意，他比李玉合更了解牟之冲。若非牟之冲亲口承认呼伦拜的死有他在背后设计并推波助澜，伊拉达是不会怀疑牟之冲的。
牟之冲这个人啊，无论见过多少社会阴暗面，可骨子里就是个认死理的愣头青，他一直保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心灵净土。
“可是，的确是你亲口承认呼伦拜的死，有你的手笔。”伊拉达静默片刻后，看向牟之冲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见鬼了吗？
“我从没跟你说过这样的话。”牟之冲真是百口莫辩，看伊拉达的样子，他似乎也没有说谎。
伊拉达虽然不受世俗约束，可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他从来不会睁眼说瞎话。
“那日抓捕人贩子，是不是你提前告知我行动方案，让我配合你？”
伊拉达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并和牟之冲对峙，想要寻出违和之处。
“是。”牟之冲点头确认。
伊拉达在三兄弟中身手最为不凡，而且他身边聚集着许多羌唔族勇士，不仅武力值了得，还会用毒。
牟之冲视伊拉达为知己，根本不和他客气，让他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多分胜算。
“为何你给我的追捕路线，恰好是呼伦拜去通阳郡的那条路线？”
“此事纯属巧合，我并不知那日呼伦拜和江贺巡会去通阳郡商议购煤之事。”牟之冲言之凿凿，不似作假。
“追捕路线是你制定的吗？”
“是我和部下们商议制定的计划，并上报给侯爷通过后，才定下的具体行动。”
要想借调西南军的兵力，必须通过善霁嵘。
“毕竟那段时间人贩子猖獗，在蜀地范围内活动不是一日两日。除了你们西山城离得较远外，另外四城都参与调查此事。由于嘉陵城是通往外地的门户，故而那次行动由我牵头。当初我们故意放松嘉陵城的守备，就是想麻痹人贩子，让他们选择从嘉陵城出入，方便我们集中力量追捕。”
“确实如此，菜人和饵子的贩卖屡禁不绝。许多买卖都是老百姓自愿的行为。”
善霁嵘叹了口气，若非饥荒灾难战争，又有谁愿意走上这条路。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这些做父母官的没尽到责任，没有替老百姓撑起一片天，给老百姓安逸的生活。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出卖自己，以获取家人更多的生存机会。
“也就是说，那次追捕计划全是出自你手？”伊拉达咬着手指，小声嘟哝着。
如此一来，事情又进入了死胡同。
只有制定计划的人，才可能通晓全局，从中设置陷阱。
“哦，其实提出追捕计划雏形的并非是我，而是我衙门刑房内的一名小吏。”
“谁？”
伊拉达眼睛亮了亮，他不信世间有那么多巧合。他的追捕线路为什么会和呼伦拜重合，绝对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
“那人在我衙门任职的时间并不长，左右不到半年，且三个月前他就辞了差事离开蜀地。我记得他叫章辉，字顺饶。”
“章辉？章顺饶！哪几个字？”李玉合听到这个名字，脑子忽然炸开。
“文章的章，光辉的辉。顺从富饶的顺和饶。”
“此非顺饶乐,天命有时息。”李玉合不由自主想到这句诗，喃喃吐出。
“好诗。”牟之冲脱口而出，想不到女皇陛下还有这等文采。
不过……
“此句，不似陛下心境会写出的。”牟之冲认为李玉合是豁达宽广的。
李玉合笑而不语，本就是有感而发，她不想过多讨论诗句本身。
此句出自明末名妓柳如是的《人生不满百》，只不过很符合李玉合当下的心情，才有此抒发罢了。
言归正传，李玉合认真说道：“此人有蹊跷。”
她没有说出章顺饶就是郭令先失踪前一直调查的人，且这个名字让她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说到张辉，我在渝州城遭遇刺杀时，有人曾提到过张辉这个名字。只不过那人说的张辉，并非文章的章，而是张弛有度的张。你们说这两人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
李玉合总是敢大胆假设，若这两人真的为同一人，那么某些事就解释的通了。
“牟之冲你对章顺饶此人的印象如何？”
牟之冲回忆道：“此人不同于其他刑房小吏五大三粗，他更像是个读书人，时而可以提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陛下怀疑……”
“嗯，我大概能够确定问题就出在此人身上。不过此人虽然关键，但现下不用太过纠结。现在我们来解决一下，为何你们二人对呼伦拜之死的认知充满矛盾。”李玉合的目光游移在牟之冲和伊拉达之间，“牟之冲，你说这世上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你？”
“我也有此想法。”伊拉达瞬间附和李玉合的话，“我怀疑那个和我说话的牟之冲不是真的牟之冲，有可能是他人易容。可问题在于，若那个牟之冲是易容的，我不可能看不出。毕竟我们东喀什家是羌唔族中最擅长易容术的。”
“呵，人外有人，若想让你看不出是否易容，我都能做得到。”李玉合不以为然。
“你？”不是伊拉达瞧不起李玉合，而是他们羌唔族人在易容方面相当出色，可以称得上举世无双。
“陛下做得到，我能作证。”李玉合的易容术，罗铎见识过，一点也不比他们族的差。
“你倒是快点说那日你们汇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浪费时间。”
其他人有没有注意李玉合，罗铎不清楚。可他早就发现李玉合身体紧绷，他知道李玉合身中蛊毒，即便被孙大夫扎针缓解痛楚，却也抑制不了疼痛多长时间。
牟之冲刚才慢慢吞吞回忆过往，罗铎不便说什么。
可他一向和伊拉达不对付，伊拉达半天说不到重点，罗铎早就没有耐心，忍不住刺了他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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