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子琳被女孩身上骤然爆发出的戾气和狠意震慑住。
脑海下意识回想起姜茶那天一人干翻全场的凶残模样，身上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瘀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恐惧地住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姜茶满意的收回手。
“我上周是怎么跟你说的？要你给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道歉，你去道歉了吗？”
郦子琳怎么可能道歉！
事实上，她这一周都在嫉妒和烦躁中度过。
有裴遇淮的警告。
她不敢明面上动姜茶。
只能暗戳戳找机会，想在姜茶放学回家的路上堵她。
裴遇淮那天送姜茶到车站。
不过是恰巧在路边遇见而已。
郦子琳不信，裴遇淮能天天送。
只要她做的隐蔽些，每天跟踪姜茶，总能找到机会。
但她万万没想到——
第二天，姜茶就住校了！
这让郦子琳完全失去了机会。
单打独斗她又打不过姜茶。
只好憋屈的忍下了报仇这件事……
郦子琳不知道姜茶一定要她道歉是为什么，她盯着女孩艳若桃李的面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你是想让我主动承认，然后让警察抓我？”
郦子琳不可抑制的笑出声。
眼神阴狠。
“我告诉你姜茶，别想了！我提前了一年上学，比你们都小一岁，今年还没有满十六。法律规定的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抢劫、放火……这些罪我都没有犯，我不会负刑事责任的！”
姜茶听着郦子琳的话，眸光一点点变暗。
夕阳浅金的光芒落进女孩剔透漂亮的浅茶色瞳仁，却仿佛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光影都被吞噬。
她略微垂下纤长的眼睫，挡住半颗晶莹瞳仁，漫不经心把茶九九手环从手上摘下来，放在掌心搓成球。
【九九，释放出一点神力出来，跟着我的引导。】
她原本就没想着郦子琳能主动道歉。
只不过当时人太多了，做手脚不太好做，正好就当给郦子琳一个机会。
可是郦子琳……显然已经无药可救。
现在放学人少，只有郦子琳一个，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郦子琳见姜茶久久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把她说的哑口无言，冷笑一声，不想和她多待，转身欲走，却看见面前的小姑娘慢吞吞拿起一个浑身毛茸茸，像是挂件一样的雪白的绒团子，在她面前来回晃动了几下。
郦子琳眨眨眼，瞳仁深处掠过一道茫然。
姜茶看着郦子琳恍惚的模样，平静的收回手。
这还是在上个位面入梦的时候学到的。
通过神力引人入梦。
正好可以和她的催眠相结合。
法制社会，不能用她以前惯用的手段解决问题，用点这样的小手段正好。
除了利用神力引导催眠郦子琳，姜茶还在郦子琳身上留了一道神力的引子。
在郦子琳和王紫妍等人接触的时候，神力也会同样缠到她们身上。
催眠完郦子琳之后，小姑娘意味深长看了郦子琳一眼，樱色薄唇微微上翘，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在夕日映衬下，却无端显出几分冷意。
“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就不怕报应吗？”
秋凉时节。
女孩简短的轻声却仿佛比傍晚的秋风更寒。
郦子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过神来，想要抓住姜茶，女孩却已经转身离开。
“……”
郦子琳咬牙，摸了摸胳膊。
所以姜茶过来就是跟她说这么一句有的没的？
真是莫名其妙！
她一头雾水回到教室。
想到刚刚自己在姜茶面前的气短，忍不住愤怒的踹了一脚凳子发泄情绪。
全然不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
夜晚。
教学楼二楼。
厕所。
最后一间卫生间里。
郦子琳是在一阵推搡中醒来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
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耳边是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羞辱。
这个认知让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对待的郦子琳恼怒无比，起身就想反击回去，然而挣扎半天，身体像是被禁锢住一样，无论她想怎么挣扎，都一动不动。
从心底冒出的丝丝恐惧催使着她睁开眼。
睁眼的一瞬，郦子琳就呆住了。
面前那个趾高气扬、表情嚣张、众人围捧的女生分明——
是她的脸！
她毫不在意的对她实施着暴行，指挥高哲抢了她的衣服，又把她按到马桶里，郦子琳都快窒息了！
她拼命的想挣扎，嗓子眼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任由高哲欺凌。
当欺凌者和被欺凌者的身份对调。
她才真切感受到，被欺凌者内心的无助和恐惧。
*
郦子琳从梦中惊醒。
双手惊魂不定的紧握住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眼里满是惊恐。
刚刚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即便睡醒，她也仍未从那个梦境中回过神来。
恐惧好像仍然残留在身体上，四肢发麻，嗓子眼木木的，鼻翼间皆是梦中恶臭的气息，郦子琳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她忍不住惊恐的捂住喉咙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耳畔下意识浮现出白天女孩幽幽的轻声。
“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就不怕报应吗？”
房间没有开窗户。
郦子琳却莫名感觉身体有点冷。
现在想想，梦中实施欺凌的自己看上去还有点稚嫩。
头发比现在也短点。
像是一两年前的她……
难道这就是姜茶所说的……报应？
郦子琳打了个哆嗦，猛地甩甩头，试图把这个念头从大脑中甩出去。
不断告诉自己。
这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反复念叨七八次之后，果然起了效果，郦子琳抱着被子倒头就睡，后半夜没有再做梦。
第二天醒来的郦子琳长长舒了一口气。
前半夜的噩梦记忆也有些模糊。
她暗自嘲笑自己，居然会被姜茶那么一句无聊的话吓住。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切才是开始。
从那天见到姜茶之后，她和姜茶的生活就好像颠倒过来。每天早上她去教室，都能够看到抽屉里塞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作业本被撕烂、书上、桌子上有各种各样辱骂的话……曾经那些施暴的手段，统统落回到她的身上。
而且没有人看到，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放到郦子琳课桌上的。
郦子琳内心万分怀疑姜茶，但她打不过姜茶，碍于裴遇淮的警告，又不能用以前的方法去教训姜茶，被气哭好几次之后，干脆听从王紫妍的建议，每天去找班主任告状。
现在正是教育局检查期间。
班主任一开始觉得这点小事无伤大雅，更何况郦子琳平时行事嚣张，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奈何郦子琳找她的次数太过频繁，还有好几次差点撞上来审查的教育局领导，班主任怕这件事捅出去影响学校形象，干脆把这件事跟姜茶班主任说了说。
“……王老师，我感觉这件事两个孩子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上次闹那件事的时候我也见过姜茶，小女孩挺乖的，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你问问姜茶，两个人是不是起了什么冲突，互相误会对方了？”
郦子琳班主任没觉得姜茶能干出这种事，姜茶班主任也不这么觉得。
不过郦子琳这事闹的不小，对方班主任又找上门来，姜茶班主任还是决定例行公事问一下。
当天放学，就把姜茶叫到了办公室。
直截了当问她最近有没有和郦子琳起冲突，知不知道郦子琳桌上的垃圾都是怎么回事。
姜茶眨眨眼，白嫩软萌的脸颊看起来十分无辜：“老师，我不清楚。我最近和郦子琳同学都没有联系。”
班主任也觉得不可能是姜茶，象征性问了两句，就没有再追问，而是劝道。
“你和郦子琳同学有什么矛盾的话，最好尽快解决。大家都是同学，哪有什么天大的仇恨？双方你退一步，我退一步，这不就解决了？不要弄得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来闹去，多影响学习！心胸宽广一点嘛！”
小姑娘淡然而安静的望着她。
听她说完，低而软的开口。
“老师，郦子琳同学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要算到我的身上？”
“既然这些垃圾不是我放的，那就一定是其他同学放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遇到这种事情，我觉得您不应该找我，而应该让郦子琳同学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不要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然，为什么别的同学不往别人抽屉里放垃圾，只往她抽屉里放？”
“如果郦子琳同学把全部心思放到学习上，根本不会和其他同学起冲突，也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学校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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