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抬起脚轻轻踹了他一下：“发啥愣呢？”
“我咋觉得，我媳妇浑身都在发光，我都快不认识了。”
她又是一脚：“我看是你在发疯吧？”
他立起自己的枕头，也学着她半靠在床头：“我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学习，就配不上你了。”
“一边儿去，你本来就配不上，大灰狼能配得上仙女吗？”
他转过脸看着她：“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看你就像真仙女似的，你不会哪天不要我和儿子了吧？”
“嗯，等我飞走的时候，你就用水桶挑着两个儿子，身上再背一个儿子，一直追到天上去。”卓云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人一脸认真：“可惜咱们家又没有老牛，我飞不起来，追不上你咋办？”
“傻瓜，那我就停下来等着你们，咱们全家一起飞。”
她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俩人明明在开玩笑，怎么竟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呢？
他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那我从现在也开始学飞，还有儿子，他们说不定比你飞得还高唻。”
她心头的阴郁顿时一扫而光，想搞恶作剧捉弄捉弄他，半真半假地在他耳边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有一天我做了个梦。”
“梦见有个要饭的老头快饿死了，我把自己最后的半个馒头给了他。”
“那个老头突然变成了一个神仙，说我人又美心又善，他可以让我上天当仙女去。”
“我说一个人我可不去，我有男人和儿子，除非他把他们都带上天当神仙。老神仙嫌我太贪心，说那我就只能留在人间当半个仙女了。”
沈建华紧紧握住她的手：“当半个仙女就挺好。”
她继续胡诌：“老头说，当半个仙女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好处就是经常会捡到好东西，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欢发脾气。”
“没事，你随便发脾气，我不嫌弃。”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不相信？”
他也一脸认真：“不管你说啥我都相信。现在请半仙赶快睡觉吧，明天你可要早起一个小时。”
“你才是半仙，真讨厌！”
沈建华第二天果然很早就起来了，给她烧好了热水，做好了早饭，还给她单独煮了一个鸡蛋。
她借故太早没胃口，不肯吃鸡蛋，让他留给三宝，其实她早就想好了，今天非得进空间吃一顿二十一世纪的营养早餐不可。
大西北的天本来就比内地亮得晚，现在又是冬天，就更是如此，沈建华看着外面才蒙蒙亮，坚持要送她去上班。
到了广播室门口，他硬把那个鸡蛋塞进她衣服口袋，嘱咐她放完广播后用开水泡热了再吃。
她来早了十五分钟，于是喝了一袋牛奶，吃了两个牛角面包，美中不足的是牛奶没法加热，不过常温的也还可以。
第一次独立放广播，卓云乔不敢有丝毫懈怠，安静地一边认真听新闻，一边捕捉着其中的细节。
等结束播放，她刚锁好门回到办公室，罗科长就通知他们去会议室，说团领导要召开一个动员会。
卓云乔习惯性地带上了一沓稿纸和钢笔，可能是借调的原因，也没人想起来给她领本工作日志。
团机关的大会议室能容纳三十多人，他们科来得算是比较早的，罗科长悄悄说：“其他科室只通知了负责人参会，只有咱们科室是全员参加。”
卓云乔猜测，今天的会议内容应该和昨天看到的报纸头条有关。
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就是每个参会人员都自带喝水的搪瓷缸，而团机关负责给大家倒茶水的，就是廖群英。
廖群英一向很重视这项工作，她认为这是她在团领导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她刚调到机关时，就特地打听过规矩了，开会的时候给领导倒茶水的顺序要按职位高低，还有只能倒七分满。
今天她刚拎着暖瓶进来，就看到了她特别不想见到的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暗想，等会儿我就偏不给你卓云巧倒茶，凭啥你坐着像模像样地开会，我就要端茶倒水伺候你，你就渴着吧。
她昨天专门问过她男人了，知道卓云巧只是借调，过两个月她还要乖乖回到粮食加工厂去。
果然不出卓云乔所料，政委开口点明了会议主题，就是贯彻学习这次大会精神。
卓云乔早就把报纸认真看过几遍了，又听了新闻广播，对领导传达的精神已经很了解，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团场虽小，五脏俱全，机关的科室不少，她做记录其实也是趁这个机会认一下人，因为政委挨个点名让各科室负责人发言。
廖群英在这方面倒是挺有眼力见儿，在政委和团长刚坐下时，就赶紧给他们俩倒好了茶。
等两位领导发完言后，她才开始陆续给其他人倒茶，故意漏掉了卓云乔。
她倒第一轮茶时谁也没注意，可到了第二轮，张文燕就发现了她的用心。
张文燕悄悄碰了碰卓云乔，朝茶杯努努嘴。
其实卓云乔也注意到了，她甚至脑补了一下剧情，这个廖文英在书中是不是个极品配角啊？
如果她真的是，她要不要趁机给她来一场打脸戏，当众揭露她的酸葡萄心理和狗眼看人低？
这家伙老是阴魂不散，就是那种癞蛤蟆蹦到脚面上的感觉，不咬人却老是膈应人。
随即她就收回了念头，自己又不是女主，出这种风头有啥意义？还是怀揣空间悄咪咪地过自己家的滋润日子吧。
再说不就是故意不给自己倒茶吗？她才不稀罕这茶叶末泡的茶呢，想喝茶她自己会泡，而且比这好十倍。
所以对张文燕的示意，她只是回了一个无所谓的眼神，不在意的东西，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可她没想到，加到第三轮茶水时，罗科长也发现了廖群英的疏忽。
当然，他以为她是没注意到，所以当廖群英给他加好茶水后，他指了指卓云乔的杯子，提醒她那边还有一个空杯子。
廖群英顿时心头火起，一看卓云乔装模作样地在那写写画画，她气呼呼地对着她的茶杯加水，准备整整她，故意给她把水倒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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