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悠然既然不怕暴露秘密了,就说:“大哥,你帮我写,姑妈和姑父要回家了,我最最高兴,奶奶给我的奶糖我藏了一颗,等姑妈回来给她吃。”
二宝一听,眼珠子在妹妹浑身扫描起来,姥姥只给过他水果糖,却偏心眼给妹妹奶糖?
卓悠然知道二哥的心思,她得意地把衣服口袋翻开给他看:“不在口袋里,你找不到。”
秦凤兰一个人在外屋待着,心里实在抓挠得慌,打开东屋的门喊李正发:“老李,你出来。”
李正发一个激灵,看看娃娃们,很不情愿地起身出去了。
秦凤兰倒也没再继续发火,她就是想找个人絮叨絮叨,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
“你说,云巧的病是不是比人家严重,医生才不给治的?”
李正发说:“你先别自己吓自己,等娃娃回来就知道了。”
秦凤兰捂着胸口:“还不如没听说人家治好了呢,我这心呀,老天爷咋能让我白高兴一场呢?”
李正发不善言辞,说不出让她心里宽慰的话,从口袋里摸出报纸卷和一包莫合烟的烟末,卷起烟卷来。
卓云乔和沈建华俩人没想到,他们一时疏忽没在电话里说清楚,给老老小小带来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老赵头赶着空的马爬犁,两个小时就赶到了师部客运站门口,沈建华正在路边张望,一见他来了,赶忙进去拿行李。
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回答老赵头的问题,这时卓云乔才反应过来:“我在电话里忘了跟我爸说误诊的事了,他会不会以为我这病治不好了呀?”
沈建华也直挠头:“唉,完了,爸要是一着急去告诉了妈……”
老赵头安慰他们:“来的路上挺顺的,回去最多两个半钟头,你们也别急,这就叫好事多磨。”
话虽如此,俩人一路上还是惴惴不安,恨不能插翅飞回去,卓云乔更是无比怀念有手机的时光。
马爬犁还没到她家门口,他们就见秦凤兰和李正发在来回踱步,卓云乔啥也顾不上了,大喊:“爸,妈,我的病好了!”
她只想立即让他们放心,多一秒都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
秦凤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面快步迎上来一面问:“好了?咋这么快?”
卓云乔也不管其他,拉着他们就进了门,一边说:“沪市的专家会诊了,说我的心脏啥问题也没有了,可能是以前地区医院误诊了。”
“误诊?”此刻秦凤兰和李正发的反应,就跟当初卓云乔和沈建华在医院一样,被巨大的惊喜给震惊了。
孩子们早已经从东屋跑了出来,三宝和卓悠然一人抱着卓云乔的一条腿,大宝和二宝也想挤到她怀里。
她挨个揉着娃娃们的头,又在他们每个人脸蛋上“啵”了两下,小家伙们才不情愿地撒开手。
沈建华和李正发相帮着已经把行李拿了进来,秦凤兰也招呼着老赵头进屋喝水、暖暖身子,一面说着感谢的话,一面塞了十块钱到他衣兜里。
沈建华从包里拿出四个文具盒,三个蓝色的,一个粉红色的:“在沪市百货大楼给你们买的,一人一个,都爱惜着用。”
卓悠然有点不高兴地撅着小嘴:“我的咋跟哥哥的不一样唻?”
秦凤兰拿起她的和另外三个一比,说:“你这个颜色多好看,上面还画了个女娃娃,你也是女娃娃嘛。你还扎小辫唻,哥哥他们能扎吗?”
大宝、二宝和三宝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铅笔和橡皮装进文具盒里了,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地看。
二宝神气活现地说:“看我这上面画的猪八戒,太好玩了,你们看他这个钉耙,还有他的大肚子。”
大宝有点不屑一顾:“还能比得过我的孙悟空?”
三宝默默看了看自己文具盒上的沙和尚,没办法,妈妈肯定是按照大小顺序给买的,不然他也想要孙悟空呀!
孩子们开心得像一窝呱呱叫的鸭子,被秦凤兰给赶进了东屋,让他们别影响大人说话。
卓云乔又细细告诉了爸妈她在医院检查的经过,一再说是好几个医生共同会诊的,这次结果不会错的。
秦凤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看她气色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一向有些苍白的面颊上都有了红晕,慢慢放下心来。
沈建华把行李放进西屋,洗了手就准备做饭。
秦凤兰眼疾手快拦住他:“建华,这一路肯定累坏了,一边歇着去,我来做饭。”
沈建华却抓过围裙围上:“妈,你放心吧,一路都是车在走、马在跑,我一个坐车的累什么累?”
卓云乔知道他心情舒畅,就笑着跟秦凤兰说:“妈,你别管他,他好长时间没做饭了,可能手有点痒。”
随后她把秦凤兰拉进西屋,把门闩插上,从包里翻出那件胸罩样品,给她讲解起来。
秦凤兰翻来覆去摆弄着这件小衣服,嘴里啧啧有声:“你说这城里人咋这么会想唻?早以前女人束胸,喘气都不顺,现在很少有人束了,背心又太逛荡。这多好,穿上跑起来都不会颠得慌了。”
卓云乔心里偷笑:再过一些年,女人又开始嫌弃这玩意束缚自己了。
她问秦凤兰:“妈,这小衣服,你会照着做吗?”
“那咋不会?我一看就明白了,就是咱没有这种布,用被里子那种白布不知道行不行。”
卓云乔又拿出从罗刚他们厂买的布头:“我们找到卖这种布头的了,你看行不?”
秦凤兰摸了摸,和那件样品对比了一下:“这布料差不多,保准做出来和那个一模一样。”
卓云乔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我妈这手艺,给咱们家的女的每人先做一件咋样?小妹也该穿了,这翻过年也快十五岁了。”
虽说现在大家的营养很一般,孩子发育也晚,可卓云乔觉得应该把小妹当大姑娘了。
想到这她又多了一句:“妈,也帮建萍做一件吧,她和国玲住一个宿舍。”
秦凤兰痛快答应:“你们回来了,吃罢饭我就和你爸回家去,明天我就能做出来,这大小尺寸我就凭着自己这双眼睛吧。”
她也觉得没必要量身定做,毕竟这种老款式的胸罩远没有后来那么贴合,还没精确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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