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秦凤兰拿过书包仔细翻看了一遍，对女儿的话有了几分认同。
这书包布料结实，做工也很精细，关键是能双肩背，既省力又不妨碍行动。
她一边手上不停地忙着切菜、炒菜，心里已经帮大女儿盘算起来了，这几台机器既然是厂里的，那就得挑几个手艺一流的工人专门做书包，工资可以适当开得高一点。
其实她自己就很合适，可惜家里事情实在太多，还要忙着验收，所以她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那几个家属交的运动服从来没有被返工，连线头都剪得很干净。
母女俩忙着蒸馒头、炒菜，刘师傅则去观摩李国俊用烤炉做烤鸭，两边几乎同时完工，卓云乔去喊妹妹回来吃饭，李国俊帮着把饭菜送到了麦场，那边的活也快收尾了。
刘师傅对烤鸭赞不绝口，直夸李国俊这手艺可以去城里开饭馆。
饭后，卓云乔姐弟俩一起陪刘师傅到团招待所开好房间，让他好好休息，才一起告辞。
卓云乔问弟弟：“上次我跟你提的调动的事，你和宝珠商量过没？”
李国俊说：“我提了，宝珠也希望我以后不要老是开车出远门，可又有点怕服装厂发展不稳定。”
卓云乔便把创品牌和开专卖店的计划和他说了一遍，倒也没有保证一定能让弟弟的收入大幅度上涨，尽管她是有信心的，但还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其实关于书包，她心里也有别的打算，估计人造革很快就会出现在市面上，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增加女式皮包，这将会是一个更大的市场。
李国俊当了爸爸之后确实成熟了不少，他现在不用媳妇说自己也舍不得老是往远处跑，这会儿下定了决心道：“大姐，只要你不嫌我不会做衣服，我就负责验收、发货、跑学校，你看行不行？”
他的脑子挺灵活的，加上跑车接触了不少外边的人和事，随便一算就知道整个师的十个团场加起来有多大市场，何况还有地区的其它师。
卓云乔心里高兴，但还是给他打了预防针：“我知道你能干好，不过调动手续不要催得太急，还是要听听车队领导的意见，当初团里派你们去学开车是报销了学费的。”
“好，我知道了姐。”李国俊说，“我回去就跟宝珠说。”
卓云乔心想，时代在进步，宝珠现在这个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受到多少人羡慕，殊不知时过境迁以后，国营的供销社生意会逐渐萧条，很多都承包出去，慢慢变成了私营商店。
现在二弟早一些接触市场，眼光就会早点开阔起来，将来才能率先接受改变，宝珠以后可以承包商场柜台，或者自己开店，甚至还可以买下铺面当房东，总之都要比固守原来的观念好。
聊了一路，姐弟俩便各回各家去了。
进了院子，闩好门，卓云乔第一次一个人待在这个家，心里竟涌上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来。
大西北的夏天白昼格外长，即使此刻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夕阳的余晖依旧映照着天空。
卓云乔走遍家里的每间屋子，每一件家具、每一件物品依旧如常，但没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没有沈建华颀长的身形，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洞。
她不禁嗤笑自己的多愁善感，最迟明天中午，家里又会恢复往日的热闹。
在孩子们的书桌上铺开信纸，她给沪市的罗刚、东海的董德龙、鲁西的林二哥各写了一封信。
她想从罗刚那儿打听一下，如果需要大批帆布，他那边有没有相关信息，这次去屯纺，她有一种直觉，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像他们那种国营厂，换个书记或厂长就可能产生很大的变数。
另外她也想打听一下做羽绒服的布料，她以前当学生的时候，不是没见过会往外钻羽绒的劣质羽绒服，显然，是因为那种布料的密度不够，所以即使有了鸭绒，没有质量过硬的布料也不行。
至于董德龙那边，她主要是想问问他，那边有没有生产人造革和海绵的厂家，她现在已经发现了家具厂沙发的硬伤，冬天坐在上面会觉得硬、凉。
要是现在人造革和海绵已经出现，家具厂不仅可以做出更舒服的沙发，书包厂也可以尝试生产女式坤包了。
寄给林二哥的不知是一封信，而是一个小包裹，除一张球鞋的草图外，她要寄一块帆布，问他们能不能生产这种鞋子，鞋底就用市场上刚流行的解放鞋那种。
其实现在的解放鞋鞋底有点薄，可她没办法，一定的时代特征还是要保持的，二十一世纪那些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鞋底，还有带气垫的鞋底，虽然很值得怀念，不过还是算了吧，先进过头了。
写好这几封信，奔波忙碌了一天的卓云乔终于松懈下来，烧了一大锅热水，开始洗头洗澡。
第一次没人帮她浇着水洗头，她把满头秀发泡在洗脸盆里，忍不住怀念起能洗淋浴的日子来了。
自从穿书以来第一次，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一家人是不是应该换个更好的环境生活？
团场固然有团场的好处，生活成本低，孩子们自由自在，上下学根本不用接送，夏天在自家菜地里随手就能摘到健康蔬菜，和父母家人离得近……
但是和这些好处并存的也有很多劣势，譬如交通不便，想去一趟师部都不易，基础设施落后，大部分人的眼界狭窄，这些都是很难让人忽视的现状。
让她最难忍受的一点就是公共卫生，拿食品加工厂附近的那个公厕来说吧，虽然团里也安排了人天天打扫，但也仅限于能走进去蹲下来，至于坑底风光，简直让她无法面对……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前进团场才能把下水道建设到位，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还好自家自从搬到新房子之后，在自己的坚持下建了一个化粪池，自己家的厕所废料经过处理后都能当成农家肥，可她经常要在团机关和厂里办公，除了冬天以外，其它时候真的只能捏着鼻子去厕所。
这个问题让卓云乔越想越糟心，唉，想想还是省城好，至少下水道系统已经建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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