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芳愣住了：“小卓，听你的意思，我不该反对，反而还应该鼓励他们俩喽？”
“倒也不一定非得鼓励，我能理解，这对您来说是有点难以接受，”卓云乔斟酌着说，“咱们还是以尊重为主吧。”
“你是小梅的姨姨，不会觉得杨光这么做是欺负她吗？”周兰芳迟疑地问。
卓云乔摇了摇头，根据她从国玲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还有刚才周兰芳说的情况，在这两个人的关系里，八成是小梅主动的。
这件事偏偏发生在这个时代，如果往前几百年或者一千年，“一树梨花压海棠”也只会被同侪羡慕嫉妒恨，如果再往后几十年，老夫少妻似乎也不足为奇。
她故作轻松地和周兰芳开起了玩笑：“周主任，自从小梅在专卖店上班以来，眼光越来越高，她喜欢杨处长，说明杨处长足够优秀。”
“唉，杨光要不是被那个季霞飞坑了，何至于人到中年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周兰芳想起前儿媳妇就有点恨得咬牙。
卓云乔又想起了罗丽娜和文勇刚这夫妇俩，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夫妻在现实面前也不一定能想到一起去，所以他们之中肯定有个人对未来的走向是有把握的。
卓云乔看看时间还早，想着小梅中午在店里也会和同事轮流吃饭，索性现在去专卖店看看，顺便和她一起吃午饭，观察一下。
她跟周兰芳打了个招呼，便往迪塔市的乐威专卖店走去。
小梅在专卖店当了一年售货员，形象气质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先的拘谨和土气已经荡然无存，可以说是已经脱胎换骨了。
大概是由于风吹不着日晒不到，人也变得白净了许多，她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合身的工作服也衬托着年轻女孩的朝气蓬勃。
她一看见卓云乔就高兴地迎了出来：“姨，你咋有空来了？”
“小梅你可别忘了，这个店是咱们两边合作开的，我就不能来看看生意咋样？”卓云乔和她开着玩笑。
小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能，咋不能？欢迎领导莅临，视察指导我们的工作。”
店里另外一个售货员也认识卓云乔，微笑着向她问好。
卓云乔在店里转了两圈，随口问了问最近什么品类销量最好，什么品类销量下降，小梅都对答如流，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姨，我发现新品不能太早上市，老有裁缝店偷偷模仿咱们的样式。”
“哦？都模仿了什么？”卓云乔问道。
小梅嘟着嘴：“咱们今年夏天推出的套头短袖衫，还没上架几天呢，我就发现有人穿着布料不一样可是样式跟咱们店一样的衣服了。”
“很多吗？”卓云乔心说果然什么时候都有跟风的。
“那倒不多，也就看到过三五个吧。”
卓云乔听了便没太放在心上，这很正常，现在找裁缝做衣服比在商场买的便宜，总有人舍不得买专卖店的，又想赶时髦。
卓云乔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另外一个店员先去吃饭，等她吃完回来再换小梅和自己去。
此刻店里没了其他人，正好也没顾客，卓云乔才小声问：“小梅，你猜我这次来还有别的什么事？”
“是不是告诉我小姨考上大学了？我已经知道了，收到了她写的信。”小梅猜道。
卓云乔看着她：“再猜猜？”
“我不知道。”小梅的脸突然有点红，手心也不觉沁出了汗。
卓云乔出去看了看，店门口也没人，才悄悄在她耳边说：“你跟姨姨说实话，你和杨光的事，是你自愿的不？”
小梅的脸顿时红得发烫，头垂了下来，嗫嚅着：“姨，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学坏了？”
“姨就想听真话，是你先喜欢他，你主动的？是不是？”卓云乔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但她还是想听小梅亲口说。
小梅声音很小但很清晰：“是，我很喜欢杨哥，我也不知道为啥，就老想见到他，我觉得他应该也喜欢我，上次我趁着喝了点酒，壮了胆子进了他的屋……姨，这事不怪他，是我愿意的。”
卓云乔叹了一口气：“你呀，这事你咋早不跟我说？看把周主任吓成啥样了，你忍心吗？”
“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周奶奶，可，可我不敢跟你们说，我连小姨都没敢说喜欢的是谁……我怕你们笑话我，杨哥比我大太多了。”小梅一直低着头。
卓云乔想说她把辈分都搞乱了，称呼周主任为周奶奶，称呼杨光却叫杨哥，这个小丫头。
恰好这时候来了两个姑娘逛店，小梅立刻恢复了工作状态，热情大方地向顾客介绍起了当下最时髦的牛仔裙，说是比牛仔裤凉快，但又有牛仔裤的洒脱。
卓云乔暗道，果然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谁能想到去年此时那个还有点缩手缩脚的女孩，现在用到洒脱这样的词时，神态如此自然。
现在的小梅，就算是她的亲爹亲妈，乍一看都会不敢相认的，环境对人的改变真是太明显了。
很快，两个姑娘一人买了一条牛仔裙，喜不自禁地现场换上就走了，小梅很贴心地帮她们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装进了专卖店配的专用纸袋里。
卓云乔忍不住表扬她：“小梅，你的进步确实太大了，怪不得奖金拿得不少呢。”
“姨，我听你和小姨的话经常看书，周奶奶家有好多书，我不上班的时候就翻出来看，杨哥知道我爱看，也经常帮我带几本回来……”小梅突然停下了，毕竟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先去吃饭的那个店员回来了，卓云乔拉着小梅去吃午饭，在路上不方便说话，俩人都没再提那件事。
“姨，我请你去吃凉皮儿吧？就转弯过去第二家店，那个大姐拌的凉皮儿特别好吃，你放心，我有钱。”小梅财大气粗的样子让卓云乔觉得挺可爱的。
她笑着说小梅：“瞧瞧你这馋样儿，哪像是十九岁的大姑娘，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快生大宝了。”
小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恢复了自然，挽着卓云乔的胳膊往凉皮儿店快步走去。
正是午饭时间，恰好又是星期六，吃凉皮儿的人不少，多以年轻女孩为主，她俩显然不便在这聊比较私密的话题，便说起国玲要去南方上大学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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