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庭抽出纸巾递给沐秋烟,脸上带着医者的仁善。
他早已不是医生,但作为医学世家的掌权人,医者仁心的教诲他牢记于心。
“谢谢。”沐秋烟别过身,擦净唇边以及手上艳红的血。
她很平静地面对鲜血,仿佛只是擦去普通的赃污。
之后,她便站起身,“谢谢苏先生告诉我关于阿景的事情,今天太打扰了,我不方便呆在这里太久,就先离开了。”
“等等。”苏北庭喊住她,起身先上楼,没多久他便下楼,手里提着装了药物的袋子。
苏北庭不用猜也知道,现阶段沐秋烟肯定止痛药不离身,但止痛药对胃癌患者而言,麻痹痛意的同时会造成严重损伤。
“苏云声当初为你研制的止痛药,”苏北庭将袋子递给沐秋烟,“以后换这份止痛药吧,对你胃部的损伤会少一些。”
沐秋烟怔了几秒,点头接下,郑重道:“谢谢你们。”
“用不着谢我,反倒是我欠你一份道歉,”苏北庭真切道,“当初你跳海之前,我们最后见那一面时,我不该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指责你、怪罪你。”
沐秋烟显然没料到苏北庭会说这些话,她眉心一蹙,试图打断苏北庭的话时,苏北庭抬手阻止她。
他继续说:“对不起。”
正经真诚的一声道歉。
沐秋烟心头沉重,说不出什么滋味,在她看来,其实苏北庭的某些指责和责怪说得很对。
但她看得出来,苏北庭需要的是,她的一句原谅。
“没关系,都过去了。”沐秋烟彻底搬开压在苏北庭心上那块名为愧疚的石头,“更何况,你那些话对我没有影响,我会选择跳海和你那些话没有关系。”
沐秋烟外在冷淡,内里却十足温柔,她愿意用善意的谎言让苏北庭解脱。
“天快亮了,我还有其他事,如果有缘,以后再见。”沐秋烟和苏北庭告别。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一别,很大程度上是永别。
沐秋烟早将生死看得非常淡,倒是苏北庭看起来略显沉重,他送沐秋烟出屋,“我会用全部势力探寻时景的情况,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撂下这句话,苏北庭紧接着问道,“你那边如果有他的消息,方便告诉我吗?”
他这句话的语气,明晃晃地向沐秋烟传递出哀求的意思。
沐秋烟停顿几秒,审视地打量他。
苏北庭大方地任由她打量,不躲不闪,坚定如磐石。
曾经沐秋烟不解苏北庭为何会对她的弟弟异常好,看不透他眼神里深藏的感情,如今突然醍醐灌顶,全都明白过来。
“……会的。”
淡淡抛下两个字,沐秋烟什么都没说,她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一直到沐秋烟来到车前,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最后是苏北庭打破寂静,他哑声问:“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沐秋烟平静回答:“真挚的感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会让我觉得恶心的,是强迫、是压制、是以爱为名的残忍伤害,是明知对方反感却上赶着纠缠骚扰,是陆知宴对我的那些卑劣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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