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毅每次发完工钱之后,就唉声叹气,柳河和柳城两父子偷奸耍滑的,一天还能拿四十文钱。
刚刚他给柳城银子的时候都觉得肉疼,宴儿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白天,那柳城一口一个“姑父”的叫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还有柳氏这层关系。
而且宴儿说照常给他们,培元毅也就这么做了。
翌日一早,大家伙来的都早,毕竟一天就拿二十文,大家也都真心诚意给干活,当然,除了柳河柳城两父子。
大家伙儿见了裴元毅和裴晏都打招呼,自觉的开始干活。
而柳河柳城姗姗来迟,柳城更甚,黑眼圈极重,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不过见到裴晏还是打起精神叫了声“哥”。
裴晏微微颔首。
柳城赶紧去干活,这个堂哥一天天的也不笑笑,看起来凶极了,他从心里觉得这个裴宴不好惹。
听他爹说这裴晏在外面干的不是什么好勾当,果然一身戾气,眉上还有一道半指长的疤,看着就让人打怵。
“柳城呢?柳城给老子滚出来!”
一阵叫嚣声传来。
大家伙停下手里的伙纷纷看看过去,只见几个膀圆腰粗的大汉手里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
裴元毅一看这架势,心里直打鼓,这是要动手啊!
为首的男人倒是眉目清秀,不过一挑眉便是透着邪气,看着就不是善茬,而且手里拿着胳膊粗的棍子:“谁是管事的?叫柳城出来!”
大家伙面面相觑,这柳城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叫人家堵上门来了。
裴元毅犹豫了下,刚要站出来就被裴晏挡在了身后。
刚刚裴晏在里面跟师傅讨论图纸的事情,就听到外面的叫嚣声。
他一走过来,裴元毅不知怎么的就松了口气。
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下裴晏,抬抬下巴:“你是管事的?”
“是我,”裴宴沉声道,“你们什么事?”
原来为首这个样貌清骏的男人是镇子上赌房的管事叫江北,今日来这里是为了找欠了他们银子的柳城的。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不过这柳城欠了我账上银子,到期还不上钱,又跑了,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们得要他一只手加一只腿!”
江北说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说出去的话却是让众人倒吸一口气。
一只手加一只腿,这好好的人都残废了。
裴晏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柳城的身影,想来是听到动静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
连柳河也看不到踪影。
“这混账东西!”裴元毅气急了,“大家伙儿去找找。”
这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躲能躲掉吗?真是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柳城被人从柴火垛里揪出来的,狼狈不堪,头上还夹杂着几根干草,当然了,柳河也好不哪里去。
“北哥,北哥,你再宽限我几日,”柳城一见到江北,吓得噗通一下子就跪下了,“北哥,我肯定还钱,肯定还!”
江北把手上的棍子一扔,抬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你拿什么还?你之前从账上支了五两银子,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二十两,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他轻描淡写的话,吓得柳城浑身直冒冷汗。
柳河一听,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二十两!
他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二十两银子啊!
“逆子啊逆子!你个混账东西!”
柳城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北哥,我肯定还,你再给我些时日。”
“算了,小爷我也不指望你能还了。”
江北直起身子,抬手招了招手指。
他身后那几个壮汉,拿着家伙事就围了过来。
“北哥,北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北哥,”柳城见状,吓得屁滚尿流,“北哥,饶命啊!”
周围众人也没有帮他出头的,一来,这柳城到底不是他们村里的人,二来赌房的人向来凶神恶煞,尤其是为首的这个叫江北的,年纪不大,也是叫的上名的一号人物,向来有狠绝之名。
“晏哥,宴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柳城转身抱着裴晏的腿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裴宴蹙眉。
可是柳城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裴晏身上,他爹还说过,裴晏在外面没少挣银子,看这盖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在十里八村都是罕有的。
柳河也跟着跪在地上,倒不是他要跪,只是腿早软了,站不起来。
“宴儿,你救救你这兄弟吧!”
几个大汉直接把柳河架到了一边。
众人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江北手里拿着刀子泛着寒光,一看便知是见过血的。
柳城浑身抖得像个筛子。
“等等。”
江北挑眉看过去。
裴晏沉声道:“我们谈谈。”
江北看了他许久,随后扯了扯嘴角:“好啊。”
良久,柳城身上都汗透了,跪在地上,希冀的看着远处的两个高大身影。
裴元毅拿着旱烟杆,老脸也皱在一起。
也不知宴儿能不能跟那人谈妥。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江北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与裴晏说了几句,离得远,他们声音又低,这边自然是听不见的。
很快,众人惊奇的发现原本还阴沉沉的江北,与裴晏笑着说着话走过来。
裴元毅在心里松了口气。
“算你小子走运,”江北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城,嗤笑,“要不是宴哥开口,小爷今个非得卸掉你一只手一只腿不成!”
众人惊奇着江北的称呼转变。
而柳城狠狠地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手脚算是保住了。
裴晏从始至终,脸上都是淡淡的。
“成,那这笔账就算了,”江北挑眉,不过他很快就皱眉,“不过你这干的什么玩意儿,赶紧滚,再让小爷看到你,小爷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是是是。”
柳城忙不迭的爬起来,只是他刚刚尿了一摊,脚下一滑,直接又跪在上面。
江北嗤了一声。
柳城跟自己老爹搀扶着起来。
“等等。”
柳城脸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北哥,还有什么事?”
只见江北单手摸摸眉毛:“小爷说的是以后都不要让小爷看到你,明白吗?”
这意思是让柳城夹着尾巴做人。
只要能保着小命,柳城自然说什么都是好。
“滚吧。”
柳城父子两个脚下生风一样,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裴晏淡淡开口:“多谢。”
江北勾勾唇。
一场闹剧以这样的方式收尾,等到了晚上,裴元毅也没吃多少东西,柳氏自然也听说了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事情,毕竟是她娘家那边的乱子,等用完饭,她还是单独跟裴晏倒了个谢。
夜深人静之时,裴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然出门。
一辆马车等在村口边,见了他恭敬地抱拳,裴晏微微颔首上了马车。
镇上洛云居
“宴哥,你终于来了。”
包厢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见过的江北。
江北一见他,忙起身过来。
裴宴勾唇与他抵了抵拳头。
“宴哥,快坐。”
江北亲自给裴晏倒上酒。
两人什么也没说便先碰了酒杯,皆是仰头一饮而尽。
“宴哥,当年一别,没想到咱们兄弟还能再见面。”
江北说着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裴晏:“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江北:“宴哥,兄弟我还以为你会留在那里呢,以前,那个见了宴哥不得给几分面子,昨天一面兄弟我几乎以为认错了人,昨天也匆匆忙忙的,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
裴宴简简单单的叙说了一番,最后只道了句:“伴君如伴虎,位高权重又能如何,那十年,谁又真的睡的踏实过。”
江北感同身受,他眼眶有些红:“宴哥,当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为我挨下那一剑,又帮我脱身出来,现在怕是也没有我江北了。”
当年他在外面得知消息,他的老爹老娘被恶霸欺辱,老爹更是含恨而终,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血气方刚,自然不管不顾就要回来报仇!
可是当时他根本不可能轻易脱身,还是裴晏动了手段帮了他。
“宴哥,当年一别,兄弟把感激都放在心里,一直是有恩难报,要是早知道裴家老爷子是宴哥的爹,兄弟早就过去认亲了。”
要是早知道,他早就过去帮宴哥尽孝了。
裴宴笑笑:“我倒是一回来就听说了江小爷的威名。”
江北挠挠头:“宴哥,你就别笑我了,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裴宴知道江北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也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人们习惯对他们这样的人畏惧。
“宴哥,柳城那小子我也早就看不惯他了,之前他差点糟蹋了一姑娘,我就想着废了他呢。”
所以才有了他设计让柳城在赌房输了个底朝天。
现在不跟以前,要想解决个人,还得有个由头。
不过谁知道还没动手,就遇到了宴哥。
虽然没废了柳城,不过也让他尝点教训,以后也不敢为非作歹。
再说了他要是想对付柳城,以后有的是机会。
以前他们虽然也是刀尖上过日子,但是从不欺男霸女。
“不说那个杂碎了,”江北眼眶有些红:“宴哥,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招呼一声,兄弟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裴宴:“江北,我们既然回来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多提了,以后我们只是兄弟。”
“好,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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