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三和离的事情瞒也瞒不住,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裴元毅虎着脸,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
裴浩原本还是镇上私塾的先生,到现在除了在家里闷着头睡大觉,就是坐着发呆,以前是书不离手,现在笔墨纸砚都落了灰。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裴元毅想来想去还是找了裴宴来。
“老大,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看老三这成天的荒废也不行啊!”
裴元毅说着叭叭的抽旱烟。
裴宴面色也不好看,对于裴浩这个弟弟,他以前也是抱了很大的期望。
当初家里过得不好,那时候他们亲娘还在,一大家子都是为了老三能学习而努力。
后来亲娘不在了,他也替父从军了,一开始还能跟家里几个月有个书信来往,只是后来他慢慢的接手了许多秘密任务,就也断了联系。
只是最后一次与家里联系的时候,他托人寄了一些银子,后来就再也没了任何消息。
为此裴元毅和裴和他们两个都伤心了很久,以为老大出了事。
也就是说直到裴宴从外面回来,他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对于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他也了解甚少。
对于两个弟弟的品性也不甚了解。
但是裴浩这个背负全家希望的弟弟,竟然能办出背叛妻子的事情。
“老大,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没辙了。”
但是打死这个熊玩意儿,也不是个事啊!
“爹,这事你别管了。”
裴宴沉着声说道。
有了他这句话,裴元毅也算是梦放点心了。
有时候,裴宴这个做大哥说的话比他说的都好使。
而且裴宴主意正,也有这个魄力,他轻易不发火,但是他一旦发起火来,几个人都打怵。
这件事,裴元毅还真就没再管。
其他人也不知道裴宴是怎么给裴浩说的,只知道裴宴沉着脸进了裴浩的屋子,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裴宴面色才缓和了一些,后面跟着难得穿的板正的裴浩,亦步亦趋的出去了。
直到晚上,裴浩才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是裴宴。
两人回来之后,直接去了裴元毅的房间。
裴浩一进屋,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这……”
裴元毅正坐在椅子上抽旱烟,见状站了起来。
他看看跪在地上的裴浩,再看看站在一旁的裴宴。
裴宴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这才扶着桌子又坐下了。
“爹,孩儿不孝。”
裴浩说着就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头。
因为发妻走的早,裴元毅不由得就对几个孩子宽容了许多。
再加上裴浩一直是家里最听话的那个,这一跪,裴元毅立刻红了眼眶。
“爹,儿子以后会好好跟着大哥干活的,您就放心吧,”
原来裴宴带他去的船运那里,正好货运行里缺个算账的人,一直没定下来也是因为这个账一定要交给一个靠得住的人。
今天一天,裴浩就跟着在哪里熟悉东西,裴宴与江北也说了说,江北对于会读书的人也有一种敬佩之意。
“儿子以后会好好干,不给爹和大哥丢人!”
裴浩眼眶通红,眼泪在眼里打转。
裴元毅也红着眼睛点头。
“爹,那我就先回去了,”裴宴见状,给裴元毅说了一声。
裴宴刚到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裴浩的呼喊声。
他转身就看见裴浩气虚喘喘的跑过来。
等他喘匀了气,郑重的说了句:“大哥,谢谢你!”
裴宴淡淡开口:“爹年纪大了,以后自己的事自己多想想。”
裴浩面红耳赤的点点头。
裴宴转身离开。
直到回到自己家,看着房子里传出的亮光,裴宴脸色才好看了些。
他抬步进去,进了屋,就看到何川与小裴越都睡着了,小家伙是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嘴巴还时不时的动一动。
而何川则是坐在桌前,手肘撑着桌面,手撑着头,头还一点一点的。
裴宴心疼的轻手轻脚的过去,刚要弯腰去抱她,何川睡眠浅,睁眼看到他,才有了些精神。
“事情解决了?”
她伸了伸腰,又揉了揉眼睛。
何川知道公公今天来家里找裴宴,是为了裴浩,因为毕竟是小叔子的事情,何川也不好插嘴。
裴宴点点头,坐在她身边:“算是解决了,后面的就看他自己了。”
有了他这句话,何川知道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她掩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撒娇道:“你儿子睡着了,你去抱。”
当初裴宴说男孩子早独立的好,所以小家伙很早就自己睡了。
裴宴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好,我去抱。”
何川手撑着头,看着他轻手轻脚的抱起了小家伙送到里间去。
其实他抱孩子的手法比自己都要熟练的多。
为此,何川还好好的检讨了一下自己。
等裴宴回来,何川张开手:“抱抱。”
裴宴嘴角上扬,依言过去弯腰抱起她。
靠在他怀里,何川心里满足。
他动作轻柔的把她放躺在床上。
可是他顺势也附在上面。
“你干嘛,睡觉了。”
何川红着脸,戳了戳他的胸膛。
“我在想……”
裴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略微沙哑,“抱完之后,是不是该亲一亲。”
何川的脸蹭的一下子就红了,她每次把小裴越抱到里间,都会轻轻地亲亲他的脸颊。
同样的事情用在自己身上,何川觉得有些羞耻。
“你走开。”
她推了他一下,但是裴宴不想动,她用尽力气也白搭。
裴宴岿然不动,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她的脸颊,看着她的右脸颊:“那就这里吧。”
他低头俯上来。
“唔……骗人……”
而某人嘴角上扬,亲着自己媳妇儿的小嘴巴。
翌日一早,何川是被闹醒的,她醒来之后,某人正在“为非作歹”,她被迫承受着,手指附上他的背。
“别,别闹了,”何川嘴里哼哼着,“越儿……该醒了。”
“呀!”
他咬了她一下,当做她不专心的惩罚。
……………………
这日,宗氏约着何川去街上转转,也是难得,何川自然欣然应约。
宗氏与何川还是挺说得来的,尤其是没了小王氏搅和,两人相处更加融洽。
虽然宗氏喜欢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但是何川听着也热闹。
“嫂子,咱们去这家看看吧。”
宗氏兴奋的拉着何川的手臂,拉回了何川的思绪。
何川抬眸,是家首饰店,看着里面人不算少,生意倒是不错,她点点头。
两人走进去,店小二立马过来招呼:“两位看点什么?”
“我们随便看看。”
宗氏扯着何川的手臂走到一边,见点小二没跟着,才压着声音道,“这样的店里的店小二最是瞧不起人。”
以前她来看看这店里的首饰,试戴了几次都没有买,被这里的店小二当场就明里暗里讽刺了好几遍。
当时宗氏被说的脸火辣辣的热,发誓在也不来这家了,但是谁叫这家的首饰好看呢,她很快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不过后来宗氏大多都是看看,也没再试过了。
何川不知道其中缘由,她也喜欢漂亮首饰,家里有个匣子专门放她的首饰,现在也满满当当的一匣子了。
这样想想,她也够败家的,幸亏裴宴从没说过她,反而还很纵容。
何川心想,等到回家之后,她一定好好做检讨。
“嫂子,这件珠钗好看。”
何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件素钗,说不上多好看,只不过样式讨巧罢了。
“你试试?”
宗氏连忙摆手:“我就不试了,要是让我家那口子知道了,又得说我乱花钱。”
何川笑笑,其实裴和也不怎么管宗氏这些,只不过他们夫妻二人只经营了一家糕点铺,而且又因为那场饥荒,糕点铺也不景气。
“嫂子,你试试吧。”
宗氏眼睛离不开那珠钗,碰了碰何川的肩。
何川没相中这个,便刚想要张口推辞,余光看到一个吸引自己的。
她走过去,也是一件珠钗,不过上面有暗红色的点缀,同心结的形状,何川有些喜欢。
宗氏一看,便咧嘴笑:“这个也好看,嫂子你的眼光真不错。”
何川也是越看越好看。
“这件我能试试吗?”
店小二先是看了看宗氏这个常来试戴也不买的宗氏,再看看何川,倒是个生面孔。
不过看着倒是不差钱的主。
“这边有铜镜。”
店小二取出来珠钗递给何川。
何川把珠钗簪在头上,果然符合她的眼光。
店小二见状,嘴里好话不断,连宗氏也羡慕的看着她。
“那我要这个吧。”
何川忘了自己刚刚在心里给自己定下的要求。
店小二原本还以为得再等一会儿,谁知道会这么爽快。
“嫂子……”
“哟,真巧啊!”
何川与宗氏二人纷纷回头,果然,这么尖细的声音就是小王氏的。
两人相视一眼,这许久不见,小王氏说话还是带着刺。
只是这小王氏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瘦,身子单薄的就像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她吹倒一样。
虽然现在大家都以瘦为美,但是像小王氏这样的,就有些夸张了。
她瘦的两颊都面露寡相了。
三个人从妯娌变成了这样,见面还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老三和离这个事情闹得也不好看了。
“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那么惊讶啊!”
倒是小王氏看着更自然一些,只不过声音比以前更尖细。
“没有的事,只不过好久没见了,这……”
宗氏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了,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就闭嘴了。
小王氏嗤笑了一声,又看向了何川。
何川面带微笑:“好巧啊,晓敏。”
“是很巧啊,”小王氏双手环胸,“嫂子看起来比以前精神还要好。”
何川淡淡一笑:“还可以。”
“说起来,都不如嫂子你生活过得滋润,我有几次路过你那胭脂坊,里面生意真是不错,”
小王氏阴阳怪气的继续道,“自从我不在这个家里了,我发现你们所有人都活的比以前要好了。”
宗氏面色有些不好看,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他们和离,还是她们得事情了。
“也是,”小王氏脸笑皮不笑的开口,“以前那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以前也没见你们多待见我,没了我,你们还更轻松吧。”
听着她越扯越远,何川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了。
店小二也是个聪明人,也能看出来个端倪。
“夫人,您看咱们这珠钗我给您包起来吗?”
“好,包起来吧。”
“慢着!”
何川皱眉看向她,只见小王氏慢条斯理的伸手捏起那支珠钗,拿在手里瞧了瞧,“大嫂眼光还是那么好,也就是大嫂不差钱,这珠钗说买就买了,不像某些人,也只是看看罢了。”
她说着,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一旁的宗氏。
宗氏也不是真傻,自然能听出来小王氏含沙射影的在说她。
不过宗氏也不是好惹的,她掐着腰呛声道,“你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再说了,老三不要你,也不是我们折腾的啊!”
提到这个事情,就是直接猜到了小王氏的痛脚,小王氏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
“我说你了吗?我只是说大嫂那么大方,也没说你不行啊!”
明显的挑拨离间,何川还是能听出来的。
“晓敏,大家好歹以前也是一个桌子上吃饭的,说话没必要那么刻薄吧。”
被她这么一戳穿,小王氏梗着脖子嘴硬:“嫂子,什么叫刻薄,什么叫不刻薄,大家好歹相识一场,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
何川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强词夺理,什么叫做倒打一耙。
“晓敏,坏不投机半句多,咱们就当没见过吧。”
何川说完之后,又对店小二说道,“麻烦帮我把珠钗包起来。”
“好。”
“哎,”奈何小王氏可不是这样想的,她拿着那珠钗不松手,抬抬下巴,“这支珠钗我要了。”
宗氏气急:“王晓敏,你别太过分,我看你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小王氏鼻孔朝上:“你能奈我何?”
“哎呦,我这暴脾气!”宗氏卷了袖子就要上前。
何川忙拦住,现在小王氏瘦成这样,还不是宗氏一把就能推倒了的。
万一真出什么事,对宗氏也不好。
而且看着小王氏,好像精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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