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哥你对嫂子真好。”
健健有些出神,他从未见过晏哥给嫂子挑礼物的样子。
裴宴笑了声:“小姑娘现在娇气的很。”
健健:“……”
都快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小姑娘呢。
裴宴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健健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关门的时候看到晏哥垂眸看着东西,嘴角勾着笑。
晏哥愈发宠溺嫂子了,以前是要什么给什么,现在是要不要的都送过去。
江北百无聊赖的朝着厨房走去,正巧碰到了管家。
这位张管家来武行也差不多一年了,还从未见过他这样慌张的样子。
只见管家急匆匆的,江北疑惑的拦下了他。
“管家,这是发生了何事?”
看到管家累的额头都冒出了汗,都没来得及擦,很少见到管家慌张的样子。
管家笑笑:“没事没事,你先忙。”
他说着便要错身离开。
江北见他眼神闪躲,伸手拦住了他:“到底发生何事?”
管家额头上的汗都没有擦,他咬咬牙开口道:“厨房今日去采买,老板娘常喝的那个牛乳被人买走了,我这忙着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
江北拧眉:“一点都没有买到?”
这牛乳应该是嫂子要服用的,只不过这东西都是喝个新鲜,不过以防万一,他们都是多买一些,全都放在厨房里,以防当天买不着用。
这怎么就没有了呢!
况且还是一点都没有。
管家也发愁:“确实是一点都没了,而且今日的都没有了。”
眼看着就快要到了老板娘喝牛乳的时辰了,让他能不着急吗?
江北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何川也是善解人意的,一碗牛乳而已,也不是必须要喝,但是看着管家这个样子,看起来另有隐情一样
管家起初还支支吾吾的,最后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叹了口气道:“我外甥几个月前幸得您两位东家赏识,进了武行,我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在厨房打杂的活计,”
“谁知道他竟然赌钱,欠了别人赌债,竟然打了牛乳的主意,他给偷去卖了!”
江北听着直皱眉,管家的外甥,他也知道,是一个叫王贵的瘦弱男人,约摸有快二十来岁。
与他打过几次照面,每次都是老远的便打招呼,他们看在管家的面子,对王贵也算客气。
只是没想到这王贵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我也是没办法,我姐姐家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管家说着,“我想着我自己先去买几碗,谁知道这……”
他是想着自己先把钱垫上,买了牛乳先把这事瞒过去。
谁知道这牛乳本就稀缺,今日都买完了,他也不敢糊弄了事,这才急得团团转。
江北算是弄明白事情经过了,他开口道:“你去买牛乳?你不知道这牛乳有多贵?”
就算是一般人家也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喝这玩意儿。。
管家也知道这牛乳的价格,他叹声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外甥,总不能这么看着让他去死啊!”
江北也知道管家不容易,而且这相处这一年,他与管家也是有很深的交情的,要不然管家也不会对他和盘托出。
“这样吧,我待会儿见到嫂子,先去给她说一声,应当不会为难你,”江北道,“不过,你这外甥留不得了,你带着王贵去找晏哥吧,只是此时涉及到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
管家欲哭无泪,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这个不争气的自己作死,竟然干起了这宵小之事!”
他心里也清楚,寻常之事,东家可能给他几分面子,可是现在是老板娘喝的东西,若是追查,他也保不住王贵。
商量好之后,两人便分头行动去了。
“女儿也好,是个小棉袄。”
何川笑盈盈的,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宝宝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不过她也能估摸个差不多,她肚子里这个应该是个调皮的小少爷。
“跟越儿一样的小妹妹。”
江北看了看半靠在贵妃椅上的何川,他又开口把王贵的事情说了。
“管家的外甥?”
何川蹙眉,官家的外甥把牛乳给偷出去买了?
江北点头:“管家正要带着王贵去找晏哥认罪。”
他说着看了眼何川,这事若是有何川帮着说话,王贵说不定还能留条命。
要知道根据他们这的刑法,偷盗东家的东西,不死也要打个半死。
何川想了想:“让管家带人来我这吧,”
“好。”
江北拿了个橘子:“就知道找嫂子准管用。”
何川脸上带着微微笑:“你不就想着让我帮着说说,要不然也不会说与我了。”
心思被挑破,江北尴尬的笑了笑。
“好了,不逗你了,”何川摆手让他坐下,“坐会儿吧,站着也挺累的。”
江北本就是洒脱不羁之人,没有什么男女之防,大大咧咧的就坐。
管家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一个略微瘦弱的男子,想来应该就是管家的外甥王贵了。
“还不跪下!”
管家见自己外甥还不知死活的站在那里,气的一脚一脚踢了过去。
王贵这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下了:“小的王贵见过老板娘。”
管家也跟着跪下了。
颜洛看着管家这一下子老了几岁似的,看来平日里也很疼王贵这个外甥。
“管家快起来吧,我已经听江北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几碗牛乳而已,不打紧的。。”
管家磕了个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跪在自己身旁的外甥:老板娘,老奴有愧,老奴没教导好他,竟然让他做出如此下作这事,我无颜面对东家,无颜面对老板娘啊!”
毕竟管家也在武行里忙活了一年多,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何川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况且犯错的也不是管家,管家平日里对她们忠心耿耿,平日里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何川也有心帮他一把。
“管家先坐吧。”
管家忙摆手:“使不得啊,使不得。”
颜洛微微笑,轻声道:“咱们这一向是赏罚分明,这件事说到底也不关管家的事,坐下等着相公来了即可。”
只是管家说什么也不肯落座,况且他现在一心想着自己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外甥,只盼着东家能给他一个脸面,让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留一条命。
要不然这偷盗的名声传出去,怕是那里都不敢再用他了。
何川肚子还不显,但是她懒得动,就坐在椅子上等着裴宴。.
但是毕竟有外男在,虽然都是武行的人,,但她还是板正的坐好。
她端着温水抿了一口,顺便打量了一下这王贵。
只见这王贵在地上跪着,看着也是惴惴不安,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想来应该是想要逃跑的时候被管家给抓来了吧。
还能逃到哪里去啊!
门外传来脚步声,王贵跪在地上甚至有点哆嗦。
何川看着摇摇头,看来还是裴宴的威严大,她看着这王贵刚刚跪着还偷偷环顾她这呢,看到好点东西的时候,眼睛里还散发着贪婪。
“东家。”
管家见到来人忙鞠了个礼问安。
裴宴看了看江北,江北会意过去扶着管家站起来,裴宴看都没看在那跪着的那个身影,径直走向坐在那里的何川。
何川柔声叫了声:“相公。”
裴宴先是看了何川的状态,见她情况还挺好,随即放下心来。
他坐在她一旁的位置上,冷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
管家忙噗通跪下了:“东家,是老奴管教不力,才让他做下这龌龊之事,还请殿下责罚。”
本来王贵还觉得只要赔了钱就好了,虽然这牛乳确实贵了些,但是他还钱总行了吧。
但见自己舅舅平时那么稳重一个人,此时也是着急忙慌,看起来像是火烧眉毛了。
又早就听说这武行老板不好惹,威严在外,现在看来自己也是惹了大祸了。
“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片刻,裴宴冷声道:“看在管家的面子上,剁去双手,此事不再追究。”
!
王贵脸色煞白,身子哆嗦,上嘴唇碰下嘴唇,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饶……饶命啊,小的再也……再也不敢了。”
管家看着也不忍心,但也知道这已经是东家开恩了,只是这是他已故姐姐唯一的血脉了。
“东家,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好好管着他,才让他干起这龌龊的事情,老奴也没颜面再面对东家,”管家说着叹息,“求您剁了老奴的手吧,这不孝的东西,他……唉。”
也是为难管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裴宴没看他,只是摆摆手:“赏罚分明,不管你的事,站一边去。。”
他话音刚落,王贵就哭着使劲磕头,嘴里喊着:“东家饶命啊,东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
管家红着眼睛别过头去。
“晏哥……”李岩看了眼管家,有些迟疑。
再看看裴宴,只见他拿起何川的杯子抿了口茶,面色平静,看起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江北拿着剑走向王贵。
王贵吓得往后爬,腿都颤抖的不成样子:“不要,不要,东家饶命啊,舅舅,舅舅,你救救我啊!”
只是管家哭着,也没有再开口。
何川也不忍心:“相公,要不然从轻发落吧,管家这一年也尽心尽力,”
“就看在管家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饶他?”裴宴勾唇嗤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偷厨房的东西,偷盗东家是大罪。,”
管家也明白,单单是偷盗东家这一项,就是要掉脑袋的。
这事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这个外甥作死的动了歪心思。
“厨房的东西你也敢动!还真是嫌自己活的长了,”裴宴眯了眯眼睛,“没要了你的命就已经是开恩,要了你这双手喂狗都算是轻的!”
“东家,求……求求您,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以后再也不赌了,再也不敢了……”
王贵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了血迹,看起来也很是瘆人。
何川有些迟疑,她倒不是可怜这王贵,只是管家到底也一把年纪了,据她所知,他并没有儿子,应当也是把这个唯一的外甥当做自己儿子看待的吧。
“相公,要不然算了吧,”她伸手轻轻地摇了摇裴宴的胳膊,“不看别的,就单看管家的面子,饶了他这一次吧。”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连王贵也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管家和江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何川身上,要是何川劝不了的话,那这王贵就谁也救不了了。
裴宴蹙眉:“可是这牛乳是颜儿每日补身体的。”
“既然是我喝的,,那这件事就听我这一次吧,”何川扯着他的衣袖,略有撒娇之意,“好不好?”
她说完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希冀的看着他。
裴宴看了看她,随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贵。
良久,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他说完便起身扶着何川朝里面走去。
王贵脱了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上有血水,也有吓出来的汗水。
管家后怕的差点站不起来,他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啪的一声打在了王贵脸上。
“混账东西,还不滚!”
王贵回过神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跑的太快,被门槛绊了一跤,起来都顾不得拍身上的尘土,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江北见状叹了口气,他收了剑,扶着老管家:“走吧。”
……
内厅
“其实你没想着责罚那王贵吧?”
何川被他扶着坐到软榻上。
裴宴闻言也没有否认,径自给她脱了鞋:“管家毕竟待了这一年了,最困难的时候。”
何川微微笑,人人都说他冷,但殊不知人心都是肉长的。
见他给她脱袜,颜洛红了脸:“干什么。”
这还白天呢,大白天脱鞋袜成何体统。
只是裴宴到不在意,他轻柔的给她把鞋袜放在一旁,随后拿了一旁的矮凳,自己也不嫌委屈坐在软凳上,把她的双脚放在腿上。
“我去李大夫那里拿了些药膏,说用来涂点,可以稍稍消肿。”
何川坐在软榻上,看着给自己涂药膏的他,心中柔软。
等到裴宴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管家在外面站着等在那里得。
何川看了眼裴宴,只见他也没有感到惊讶。
裴宴扶着她坐在一旁。
期间,何川笑道:“相公怎么料事如神呢?”
裴宴勾唇:“不及娘子。”
这还是除了新婚夜之外,何川听到的第二次他亲昵的叫她娘子。
她脸微微红,嘟了嘟嘴没再说话。
管家红着眼睛进来,见到他们便跪了下来。
“管家快请起,有话起来说。”
只是管家说什么也不起来。
“多谢东家,”管家说着老泪纵横,跪着磕了个头,“老奴就这么一个外甥,平日里过于娇惯,竟让他犯下如此大错,老奴没有脸面再在府里待下去,奴才是来请辞的。”
何川拧眉,转头看向一旁的人。
只见裴宴面色平静,手指轻轻地点着桌子,目光淡淡。
“想好了?”
管家擦了把眼泪:“嗯,已经想好了,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奴才这些年也攒了点钱,够度过余生的了,”
“我实在是没有脸面再面对殿下王妃,枉顾重任,我……”
他说着便低头擦了擦眼泪。
何川看着他一大把年纪,管家陪着武行待过了最累的时候,,忠心耿耿,原本何川都打算好是要给他养老的。
“管家,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压了下去,管家不必忧心。”
管家感激道:“奴才多谢对谢老板娘。。”
“管家说的哪里话,”何川轻声道,“你也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发生,这事再怎么着,也不怪不得你,况且管家的尽心尽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日也只是想吓一吓王贵,管家放心留在府里就好。”
何川此番这些话也算是给足了管家脸面,总不能伤了武行里老人的心。
“我愧对老板娘啊!”
管家说着又磕了个头。
何川扯了扯裴宴的衣袖。
“好了,起来吧,”裴宴道,“既然川儿也开了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安心待着,做好自己的事。”
“多谢东家。”
裴宴摆摆手:“好了,去忙吧。”
管家手撑着地起了身。
“慢着,”裴宴叫住了他,“码头那边你让人盯着点,这几天可能有动静。”
管家忙点头:“是。”
待管家出去之后,何川脸上带着笑看着他。
裴宴看她,轻笑:“怎么这般看着我?”
“你这一收一放的把握的很好啊!”
裴宴挑眉:“为何这般说?”
“刚刚你那一句想好了,怕是管家都觉得你都要同意了,”何川如是说。
其实她刚刚都觉得是要赶管家走了。
但后面又交代他码头的事,也表明还会继续重用他,也算是给管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裴宴点点头,笑道:“川儿真聪明。”
何川抬抬下巴:“那是。”
处理玩这场闹剧之后,何川活动了活动脖子,这牛乳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竟也能引出这样一场闹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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