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没有再见到过明珠公主的面,也不知道是那天说的恨了,还是真的放弃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对于何川来说都是件好事。
她也图一个清闲。
“有人在吗?”
裴府朱红色的大门外面外,一个朴素的大婶敲着门,胳膊上还挽着一个竹篮子。
吱呀一声,刚刚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有什么事情吗?”
开门的守卫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也放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那个难缠的明珠公主就行。
只见那大婶挽紧了篮子,有些紧张:“我,我找紫格姑娘。”
那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那你等一会儿。”
那大婶儿喜出望外,忙应下。
紫格一出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汪婆婆,有什么事吗?”
“紫格姑娘,”被唤作汪婆婆的大婶见人,把胳膊上挽的竹篮子拿下来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前几日,幸亏有将军夫人在,要不然我家二虎子就不好了,”
“这是咱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我留了几个给二虎子补身子,剩下的都拿来了,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汪婆婆说着就把竹篮子递过去。
紫格看着用粗布盖着的竹篮子,她微微笑道:“汪婆婆,我家夫人说了都是邻里邻居的,能帮一把是一把,你把这鸡蛋给二虎子拿回去吧,”
“二虎子还小,又刚刚落了水,受了风寒,正是要补补的时候。”
其实当初救二虎子也是个意外,前天夫人出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还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她过去看了看,才了解到原来是一个孩子落了水,这会儿摸着都快没有心跳了!
何川本就怀了身孕,对孩子也就多了一些善心,便过去瞧了瞧。
当时那孩子眼看着脸憋的发紫,明显嘴里有污泥,她当机立断一点点把那孩子嘴里的污泥给扣了出来,随后何川又让人把那孩子倒立,按压他的胸腔之类的。
最后那孩子终于把污水给吐了出来,何川又让紫格把马车里自己的小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
原本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没想到那孩子的父母非要感谢,还带着那孩子来给他们下跪磕头。
何川无奈,好说歹说的才算劝住了。
可是那家人为人淳朴,自从知道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是裴将军的夫人,隔三差五的就来送些东西,一般都是自己种的一些蔬菜或者是一些肉和蛋之类的。
一般青菜何川会收一些,至于蛋和肉,何川从不收,因为她知道他们并不富裕,也是从自己牙缝里一点点省出来的。
况且裴宴身为将军,月俸不少,而且还有几个铺子收着钱,他们两口子日子过的很是滋润的。
紫格说什么也不要,但是汪婆婆又是个认死理的,她把竹篮子往紫格怀里一送:“姑娘,我们也没有什么能报答夫人的,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不要再推辞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紫格也只好收下,紫格无奈的笑:“汪婆婆,我家夫人肯定会骂我的。”
汪婆婆见她收下,腼腆的笑了笑:“不会的,夫人是个温柔的,不会骂人的。”
汪婆婆和紫格在门口说笑了几句,随后汪婆婆说还要回家做饭就走了,紫格拿着竹篮子就回去了。
何川正好在屋里待够了,推门出来,见紫格拿着篮子:“拿的什么啊?”
紫格举了举:“汪婆婆送的鸡蛋,”见何川张嘴,她又连忙开口道,“是汪婆婆非要给的,我才接的。”
何川也知道汪婆婆的执着,她笑笑:“那就放厨房吧!”
早膳上有水煮蛋,何川吃了一个,很鲜很嫩,裴宴见状,给紫格说道:“看那汪婆婆那里还有没有鸡蛋,买些回来。”
何川闻言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吃不多的。”
她是怕汪婆婆实在,不愿意收钱。
裴宴捏了捏她的脸颊,她嘴里有鸡蛋,塞的鼓鼓的,她瞪了他一眼。
“呵呵……”裴宴低笑,“真笨。”
“……”何川皱皱眉头。
裴宴见她爱吃,伸手拿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剥着。
“你觉得汪婆婆家境如何?”裴宴道。
何川想了想,认真道:“不太好,”汪婆婆的家境不太好,勉强糊口,连穿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
裴宴点点头:“那就对了,你看她今天送来的这些鸡蛋,她要是拿到集市上去买了,能换多少钱?”
何川对这些价格不太了解,自从火锅居发展到都城之后,她也没有管过采购的事情,她看着裴宴。
裴宴正好把手里的鸡蛋剥好了,光滑白净的鸡蛋看起来就很好吃。
何川弯弯眼睛接了过去,她轻启贝齿咬了一口,鲜嫩可口。
“你看汪婆婆的生活不富裕,那她这些鸡蛋又都送到这了,她说不定还会少了一些收入,那要是我们把她家的鸡蛋都买了,她也赚了钱,我们也有鸡蛋了,岂不更好。”
裴宴说完又给她夹了些爽口的小菜,让她配着鸡蛋吃。
何川解决完手里的鸡蛋,闻言给裴宴竖了竖大拇指:“可以。”
“不过我觉得汪婆婆不愿意收钱。”
裴宴轻笑:“那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何川来了兴趣。
裴宴勾唇:“就赌她会不会收银子,至于赌注,等我想想再说。”
何川也不带怕的: “好啊。”
“那到时候不准反悔。”
“绝不后悔。”
裴宴轻笑,他没说的是,那汪婆婆本来送鸡蛋的目的就不纯,许是想着他们不差钱,才会想着出这个主意吧!
也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裴宴不太喜欢,在他面前耍一些雕虫小技,要不是看在何川是真的喜欢吃,他根本不会主动跳进这个“圈套”里!
裴宴看着何川把饭菜吃了,他拿了一旁的帕子给何川擦了擦嘴。
“还别说,汪婆婆送的鸡蛋果然比较好吃!”
何川吃饱了,微微伸展了一下身子。
裴宴怕她刚吃饱再抻了腰,赶紧拉住了她。
何川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这心里有数,孩子好着呢。”
裴宴也知道自己是担忧过头了,他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些为好。”
“好,都听你的,”何川笑了笑。
只是到了中午,便看到看见紫格挽着一个眼熟的竹篮子往厨房去,嘴里还时不时的嘀咕着什么。
何川叫了声:“紫格。”
紫格抬头看过去,见到自家夫人与将军,鞠了个礼。
她走近了,何川才看到这个竹篮子为什么眼熟了,因为这个竹篮子是早上汪婆婆拿的那个,就是给她送鸡蛋用的那个。
“这是?”何川看着用布盖着的竹篮子。
紫格掀开布,一个个圆润的白鸡蛋就露了出来,她解释道:“今天将军说让奴婢去还篮子的时候,告诉汪婆婆如果她家还有鸡蛋,可以卖给我们,十个铜板一个,”
其实集市上,这种家养的笨鸡蛋比平常的鸡蛋是贵一些,但是也不过是七个铜板一个。
所以,一说完就感觉到汪婆婆难以掩饰的高兴。
紫格本来没觉得什么,可是汪婆婆直接拿了二十个鸡蛋给她,说正好家里还有,可以让紫格一并拿走。
紫格看着摆的整整齐齐的鸡蛋,还没反应过来,就付了钱回来了。
直到回到府里,紫格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刚刚就在寻思着不太对。
“这汪婆婆一开始说除了给虎子留了几个,其余的都给拿出来了,这…………”
何川看着这竹篮子的鸡蛋,她顿了顿继续道:“那就放厨房吧!”
“是。”紫格点点头。
何川走时不忘回头嘱咐道:“让厨房中午炒一盘鸡蛋,都炒了!”
“…………”紫格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是。”
裴宴看着身旁的人,他笑着开口:“生气了?”
何川抿着嘴,没有说话。
裴宴勾唇:“觉得自己被人骗了?”
裴宴这句话说中了何川的内心,何川绞着手指:“也不算是,只是汪婆婆她看着不像是…………”
“什么叫像?什么叫不像?”裴宴反问道,“不是她不像,只是她身处在一个弱势的一方,人们心中的那杆秤就已经偏了。”
何川一声不吭,全被他说中了,她当初看到汪婆婆跪在地上非要给她磕头的时候,她就觉得她是个弱者。
可是经历了这个,何川觉得自己真的被蒙蔽了,不是说汪婆婆不好,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是她之前都给忽略了。
“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她抬头看他,眼神有点哀怨。
裴宴轻轻揉揉她的脸颊:“这有什么,她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为了换些银子吃饭而已。”
“我知道,”何川闷声道,“只是心里面有些………”
她心里面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好心被人利用了一样。
“我让你看透这一点,可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的,”裴宴安抚她,“只是这世间百态,人心隔肚皮,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何川点点头:“我知道,你也是想告诉我,关于明珠公主的事情,确实困扰了我,在一开始,我就把她定义到了一个弱势的一面,但实际上她是公主,知道了你有妻子之后还纠缠,也不值得我一再隐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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