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与陆宴礼正严肃容装站在正厅恭迎圣旨。
宣读圣旨的内使仍旧是前些日那名传召官,他脸上洋溢着喜色,在宁以卿与陆宴礼行完礼仪跪拜叩首之后,便双手恭敬地捧着明黄旨意开始宣读。
宁以卿摒息以待,皇帝封了陆宴礼正二品的都督佥事一职,接掌京城龙骧卫、豹韬卫、鹰扬卫与江阴卫。
此旨竟是直接将京都大半安防之权交到他的手上,这世间能得皇帝如此宠信的,约莫也就陆宴礼一个了。
但宁以卿知道,让陆宴礼待在京城只不过是出于他的身体考虑,如若一切同前世的轨道一样,那么不会太久,皇帝会重新任命他为辅国大将军,率军前往南境,平藩退敌。
今年怕是最后的一个好年了,自此之后,大魏边境会经历一番不小的动荡,陆宴礼往后会是一路硝烟,然后南征北战,定国安邦。
让宁以卿没想到的是,那日皇帝开玩笑说要为她加封诰命之事,竟然成真了。
非但成真,她还一跃成为正二品的郡夫人,那传召官宣读完圣旨还说,是皇帝特地绕过礼部为她择选了封号,是为嘉成郡夫人。
前世哪怕陆淮之官至京兆尹,她连个孺人都不曾混上,如今竟然成了郡夫人?!
宁以卿只觉得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她愣在原地,直到陆宴礼伸手微微拉了拉她的袖袍,她才回过神来。
陆宴礼试图用目光安抚她,又低声道:“夫人,先谢恩。”
宁以卿慌忙俯首下叩,与陆宴礼一道山呼万岁。
传召官笑意盈盈地上前将二人扶起,又道:“夫人的诰命冠服还在内廷司服局赶制,如今年下将近,宫中各处都忙碌着,一时半会儿怕是成不了。但圣上也亲口说了,让侯爷与夫人不必急着前去谢恩,待到除夕宫宴之时,再一同入宫便可。”
宁以卿愣了愣,除夕宫宴她也能去?这是多大的恩宠?
传召官挥了挥手中浮尘,便有一名小黄门弓着腰托着一只描金木盘上前,传召官双手拿过上头的东西交到陆宴礼手中,道,“这是都督佥事的玉印腰牌,侯爷五日后便可到五军都督府上任。”
陆宴礼将东西收入怀中,又拱手谢过。
前院廊下一个身影晃过,不多时就来到林氏的芝兰堂。
林氏一下子打翻了手中的药盏。
“诰命?!”她目眦欲裂,俨然是一副仿佛随时要将眼前的青莲和王婆子拆吃入腹的恶鬼模样。
“陆宴礼得了高官也就罢了,那贱人何德何能?能得诰命?!是不是你家那个蠢笨的听岔了,圣上怎会如此糊涂!”
青莲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忙伸手在唇间一竖,示意林氏慎言,又给一旁瑟瑟发抖的王婆子使了个眼色,王婆子立即走出屋门四下警惕地打量起来。
青莲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此时林氏怒火正盛,少不得要拿她发作,她脑子迅速转动,赶在林氏出口责骂之前先说了话。
“夫人别急,这也算于我们有利的一桩好事。”
林氏瞪大眼睛看着她,眼中像要喷出火来。
“夫人忘了吗?”青莲将碎瓷片收到一旁的茶盘上,凑上前提醒道,“少公子的亲事。”
林氏明白过来,只是心中的怒气仍旧未消,想了半晌,恨恨道:“让王婆子动作利索些!”
青莲捧着茶盘惴惴不安地从林氏屋里出来,与屋前守着的王婆子互换了个眼神,便铁青着脸往庭院中走去。
她没走几步,便将满是碎片的茶盘扔到一个正在洒扫的小婢女手上,又随便找了个借口骂了那小丫头几句,当是出了气,这才忿忿地走开。
小婢女捧着茶盘,顾不得手肘上被一片飞起来的碎瓷片滑落的伤,忍着眼泪便默默离开院子。
深夜的梨岚院内,宁以卿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夫人,”兰月近前,低声道,“曈儿说……”
宁以卿听完,只微微点了点头,道:“她在芝兰堂也不容易,你去取些药和碎银子给她。”
林氏发怒,这在她的意料之内。
而次日一早,忽然出现在梨岚院中向她请安的人却叫她有些始料未及。
“你是嫂嫂身旁的青莲?”宁以卿像是没睡醒,眼下乌青一片,满脸的神思倦怠,她揉了揉额角,懒懒问道,“怎么不在嫂嫂身边伺候,却跑到我这儿来请安?”
青莲笑着行礼,缓缓抬起眼眸,朝宁以卿恭敬道:“二夫人,我们夫人得知您加封诰命的消息,欣喜无比。夫人说,安平侯府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荣耀,必定要开一场宴席,为侯爷和您好生庆贺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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