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秦九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本就生的一张清水芙蓉脸，又因替祁连玉挡下重创而根基受损，身体因此变得虚弱，面上娇柔，唇无血色而樱粉。
虽不至于到几步一喘的地步，却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如风中蒲柳柔弱不能自理。
就说那烟雾缭绕的含情目，紧蹙着看人的罥烟眉，与她视线交汇的人总是难以招架得住。
偏傅鸿飞这个生命中似乎只有修炼的剑士，就是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例外。
他那张面瘫脸像新鲜出炉刚脱模的雕塑，那双寒星一样的眼里不含丝毫情绪波动。
“弟子拜见师娘。”他抱拳拱手，目不斜视。
秦九低头抹了抹眼泪，重新抬头时，唇边扯出一抹笑容：“鸿飞不用这般客气，毕竟这里除了你我也没什么外人。”
她脸上露出伪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个挂着冷风的夜里，虚弱的身体好似随时能够随风倒下，她眼神却是截然相反的坚毅。
更加惹人怜惜了。
傅鸿飞没有说话，视线从她脸上挪开，错落在日光下泛起粼粼波光的寒潭上。
秦九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很早就和对方认识。
除了师娘与徒儿的关系之外，两人还算得上是姐弟。
傅鸿飞是她嫁给祁连玉之后没多久，父亲和母亲另外收养的孤儿，本想培养一个丹道天才，谁知道傅鸿飞只对无上剑法有兴趣。
原主是难得的丹修天才，嫁到玄灵宗后，也时常会回娘家跟着父亲学习炼丹，所以与幼时的傅鸿飞见过不少面。
她很喜欢逗弄这个从小就喜欢板着脸的小家伙，扯着对方脸皮，要他喊姐姐。
两人倒是度过了一段欢快时光。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愿叫我姐姐。”秦九淡淡笑起来，“想起来我已许久不曾和父亲学习炼丹术了。”
自从受伤后，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原主就极少回去，只前几日知晓祁连玉遭受魔将暗创，才专程回丹霞派，求着父亲拿了些五品丹药。
丹道发展落后，纵观整个凤天大陆，炼丹宗师屈指可数，以丹术修行为主的丹霞派，也才仅有两位。
能够炼制五品丹药的，却只有大长老一人，足以见得五品及以上丹药的难能可贵。
傅鸿飞想起以前的时光，凛然的眸子褪去了些冰霜，但想到秦九的身份，他还是决定避嫌。
薄唇开合：“师娘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弟子便先行离去。”
“去吧。”秦九摆摆手，“我也该回去了。”
她拎起长裙，提步想要离开，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往后仰倒。
傅鸿飞身形一动，瞬步闪现到她面前，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才避免她落入身后寒潭的下场。
秦九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下一秒咳嗽一声，唇边溢出丝血迹，苍白的小脸更加羸弱。
“师娘没事吧？”傅鸿飞看到她嘴角血迹，不由皱眉。
这么搂住人，他才发现怀里的人像随风飘动的柳枝，轻而柔弱，只要他力道稍微重一点，就能将瓷娃娃一样的她捏碎。
他有些疑惑，已是金丹期的师娘，缘何会如此虚弱？
秦九退出他的怀抱，若无其事擦拭掉嘴边血迹，面上露出心有余悸的后怕之色。
“谢谢。”
为保护祁连玉的名声，原主舍身救他的事被隐瞒下来。
只道是两人在秘境中遭受魔将偷袭，她因此受伤，而祁连玉与跟自己实力相等的魔将浴血奋战，才将受伤的她带回玄灵宗。
堂堂分神强者，因放松警惕给魔人可趁之机，还连累妻子为救他受伤，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玄灵宗不愿祁连玉的天才光环有一丝黯淡，所以掌门亲自寻了原主，送了些灵器之类，要她以大局为重。
爱丈夫如痴的傻姑娘毫不犹豫同意，导致门派里不少弟子私下揣测，是她连累了祁连玉，才使得那次秘境之行无获而返。
“师娘身体可有不适？”傅鸿飞在接触她的时候，就想试探她的修为，奈何自己探出去的灵力有如石沉大海。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对方修为比自己高，二是她身上有隐藏修为的灵器。
但有这种效果的灵器，起码得是七品以上，即便在玄灵宗这种大派，都不会拥有几件。
想起秦九拥有灵犀圣体，修炼速度是寻常人数倍，所以他更倾向于是第一种情况。
但眼前人看起来身体羸弱，又莫名咳血，倒像是重伤未愈。
秦九面对他的问询，连忙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点小问题。”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却让傅鸿飞逮了个正着。
傅鸿飞想起她之前在秘境受伤的事，眸光闪了闪，心里产生了一缕怀疑，但他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所以没再继续追问。
原主修为倒退的事亦被藏起，祁连玉特意送她能够挡下大乘期以下强者窥探的十品藏仙戒，口口声声说的是这样能更好的保护她。
但谁能保证这其中他没有一点私心？
这个异常爱惜羽毛的家伙，更多的只怕是担心会传出自己保护妻子不力的流言。
现在天下人可都称剑圣大人是难得一见的深情好男人，面对危险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妻子不受丝毫伤害。
原主还傻乎乎的答应了，多么痴情。
然而在自己被活生生抽掉根骨，折磨而死，整个门派被灭成为历史的惨烈结局下，又显得那么的可笑。
在原主死后的那一刻，她想的都是，如果自己没有跟祁连玉扯上关系，那该多好。
对于她的遭遇，秦九扼腕叹息，只想感慨一句——远离渣男，珍爱生命。
“天色不早，师父还在等着师娘回去。”傅鸿飞抬脚要走。
秦九脸上闪过一抹讽刺，这会儿人家正跟他那女扮男装的好徒儿相处愉快着呢。
她出声叫住他：“等一等。”
走到傅鸿飞面前，她伸手向他肩头探去，傅鸿飞警惕后退。
秦九见他反应这么大，收回手轻笑：“别担心，我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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