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塌上的秦九睡得并不安稳，她眉头紧皱，忽的伸手在空中虚虚抓取什么似的。
嘴里大喊出声：“陛下！不要，陛下不要走！”
两行清泪划过脸庞，她猛地睁眼从塌上坐起身，面上满是悲戚神色。
“爱妃。”站在美人榻旁的皇帝见她从噩梦中惊醒，顿时心疼不已。
“陛下！”秦九扑到他怀里，眼泪流得更欢，“我梦见陛下走了，不要我了……”
皇帝抚摸着她的长发：“爱妃别怕，只是个噩梦而已。”
她吸着鼻子点头：“嗯嗯，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陛下一定不会有事。”
皇帝看着这样的她，忍不住笑了笑，自从染上天花后，他在无尽折磨中痛苦不堪，已许久不曾这般笑过。
二人身后的裴景安诧异的挑了挑眉。
皇帝身染重病需要忌口，能吃的也不过清粥小菜，秦九这几日与他同甘共苦，让他感动不已。
“辛苦爱妃了。”大病一场，他看起来苍老许多，说起话来也少了平时的威严，显得有气无力。
秦九捧着粥碗摇头，一脸幸福的说：“这些天反倒是臣妾最开心的，可以跟陛下像寻常夫妻一样相处。”
她眼里的真诚让皇帝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不由感叹，后宫那些女人都畏惧着他。
他也知道她们精致面孔下藏着的野心，独独只有眼前的小女人对他的感情里不掺杂一点杂质。
“日后私下里，九儿也不必唤我陛下，叫我相公即可。”他笑着说。
秦九粉面羞红：“相公~”
娇声软语撞入心扉，让皇帝的心脏也柔软了几分。
夜里，皇帝突发高烧昏迷不醒，隐约间只听到秦九焦急呼唤：“陛下！太医！快叫太医！”
他看不到的是，曼丽的美人正被裴公公拥在怀里。
“娘娘演技不错。”裴景安抱着她坐在塌上。
秦九娇声轻笑，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本宫的床、技更不错。”
裴景安脸上发烫，强忍着冲动，才没将怀里诱人的小妖精按在身下。
面对她，他这自制力是越发不行了。
“老皇帝一死，这皇宫也要乱了。”秦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靠在他胸口。
小手肆无忌惮的戳着某人胸肌。
裴景安看向床上昏迷中依然不踏实的皇帝，眼里的恨意凝成一抹幽暗：“他现在还不能死。”
老皇帝若是死了，齐云国还会是楚家的天下。
他的布置尚未成熟，若是不先瓦解了楚枫和楚琛手下的势力，很容易功亏一篑。
那样的话，他十年的努力都会在一夕之间付诸东流。
“你还要瞒着我吗，裴总管？”秦九手指似有若无划过他的颈动脉。
裴景安捉住她的手放在口中轻咬，按着她后脑勺亲了亲让他欲罢不能的香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希望将她卷入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计划失败，他亦会为她准备好后路。
倘若他复辟失败，她仍然能够安稳的活着，享受着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因为现在的她是凤女，是为靳北带来神迹的神女。
秦九抚摸着他的侧脸，让他与自己对视：“倘若我现在要的不仅仅只是盛极后宫的荣宠呢？”
她毫不掩饰的展露出自己的野心。
裴景安勾唇：“只要娘娘想要，纵然是摘星星摘月亮，杂家也万死不辞。”
“星星月亮本宫都不爱。”秦九莞尔轻笑，“本宫想要摘的，是裴公公这朵高岭之花。”
“它，好像已经成熟了呢。”她意有所指。
裴景安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
天花在这个时代尚且未曾找到治疗办法，致死率极高，虽也有人能够捱过去，但那毕竟是极少数。
如今老皇帝就是用各种珍贵的药物吊着命。
从太医那得到消息的皇后，象征性的为丈夫抹了两把泪后，就与楚枫谋划着登基日程。
现在最不希望老皇帝死的，反而是高贵妃和楚琛。
因为老皇帝一死，太子作为顺位继承人理应在群臣拥护下登基，这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掌握大权的机会。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得了一个法子，或许能够治好父皇。”楚琛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必不能让父皇在这时候归天。
高贵妃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随后她摇头：“琛儿切莫信了民间偏方，虏疮自古以来都是难以治愈的恶疾，瘟疫二字不虚名也。”
要是因为这偏方而让陛下提前丧命，他们反倒会成为众矢之的，真真是如了皇后的愿了。
楚枫也知道其中危机，若秦慕云提供的方法无用，他与母亲都会因此而丧命。
所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惊天豪赌。
但他们已经被逼无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想起秦慕云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母妃放心，儿臣自有打算。”他拱手。
牛痘治虏疮，他这几天翻阅了无数医书古籍都不曾找到二者联系。
他便让人寻找几位民间虏疮患者，决定让太医先试上一试，若是办法可行，确保万无一失后，再给父皇治疗。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上就需要再等上几日。
秦九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皇帝痊愈的消息传来之后，楚琛愣了愣，但事情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也没再深究，便让手下停止寻人实验的计划。
皇后和楚枫脸色却不好看，但也无法，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势力，佯装欢喜。
“陛下真龙护体，万毒不侵。”裴景安谄媚着脸。
皇帝笑容满面，拉着秦九的手：“朕倒觉得，朕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得益于爱妃这个凤女庇佑。”
“陛下~”秦九羞红着脸娇嗔。
大殿门窗开启散去药味，伺候皇帝的秦九和裴景安也未曾感染，让太医们啧啧称奇。
见皇帝说是凤女庇护，跪了一地的太医想起靳北秦九求雨神迹，不禁觉得煞有其事。
“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在外求见。”裴景安恭敬的说。
皇帝笑容立刻止住：“让他们先回去，朕暂时不想看见他们。”
侯在殿外的人心里一个咯噔。
“裴景安，给朕拟旨。”皇帝突然笑呵呵看着秦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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