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了萧承烨。
萧恬也看了过去，看着萧承烨煞白煞白的脸，黑眸中带着担忧，有些不忍心地上前，小声道，“承烨哥哥……”
这个时候的太阳光落在身上已经不如午后那般灼人毒辣了，但萧承烨却仍然觉得头晕眩目，腹中翻江倒海。
他站在那里，脑中只有人吃人三个字。
那三个字好像会动似的，一边一边地在眼前是闪过，又开始扭曲起来，使他动弹不得。
“承烨哥哥，承烨哥哥你要不还是回去吧，你若是想去北边，等旱情好了再去，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萧恬走到他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软软地道。
说完，她还抬起眼睛看向了骑在马上没有下来的萧棠，眉目微动，示意她说两句话。
萧棠骑在马上，看着萧承烨皱眉，顿了几秒，正想放缓声音说两句安慰他的话，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见萧承烨抬起了头。
他嘴唇泛白，面无血色，但整个人看着却比刚刚的靠谱多了，“我不怕。”
恬恬妹妹这么柔弱都一点不怕，他也不怕。
“我要一起去。”萧承烨微微仰头，看着萧棠，一字一句道。
他也要去，也要去北边，给父王和母妃看看，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行。
-
玄武最北边。
到处都是随地躺着的难民，脸上都黑乎乎的，他们紧闭着眼睛，脸色难看，一堆又一堆地蜷缩着。
角落里，一个黑衣少年窜出来，对着站在那里看着街上景象的少年低下头，道，“主子，情况比我们知道的严重得多。”
姬楚也发现了。
情况比他们来之前了解到的严重的多。
他们现在在玄武最北边的安州，已经完全没了秩序，街上没有小商贩，只有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死人也有，活人也有。
有饿死的在街边无人收尸的，正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道。
他们刚进城时，还看到有人在抢食刚刚死去的人，地上的尸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他们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姬楚闭上眼睛，那森森白骨便出现在了眼前。
他抬起手按了按额心，道，“去找个地方。”
他得快点给她写信。
让她别过来了。
这幅场景哪里是小姑娘看得了的。
安州，安州不安啊。
“是 。”姬楚身后的黑衣少年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顺着姬楚的目光看了过去，短暂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主子是想给安宁公主写信，让她别过来吗？”
他小时候虽然没有跟着皇上一起去过玄武京城，也没见过那位一直与皇上通信的安宁公主，但毕竟跟着姬楚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嗯。”姬楚看着不远处正在抱着孩子哭的女人，点头，声音中夹杂着一些烦躁。
若是让她看到这幅场景，还不知道要怎么哭。
虽然多年不见，一直都很想见到她，但眼前这幅场景就是他看了也要心悸，更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
玄武的皇帝和皇后可就只有两个女儿，她又是最小的。
她过得应该比她给他的信中说的还要好，还要受宠。
用金玉堆起来的小公主，怎么看得了这个。
姬楚身后的黑衣少年合了合眼，果然。
他站在姬楚身后没动，墨眉皱着，看起来好像有些为难。
姬楚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回了头，见他还在，道，“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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