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一顿，没继续说下去。
萧棠有些头疼，抬起手按着眉心，耐着性子问道，“问什么。”
泽亲王合了合眼，极为艰难地道，“问，您是不是打算处死秀秀。”
萧棠抬起眼睛，目光落在众人为难的脸上，“是。”
“不必有任何顾虑，直接告诉他们便是。”
泽亲王蓦地抬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色血丝，满脸疲惫，但却还是皱着眉打起精神道，“长公主，现在北边形势不好，都没东西吃，人也很容易暴动，他们的确很喜欢秀秀，若是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个，恐怕……”
“恐怕会引起暴乱。”
“泽亲王这是在为女儿求情？”萧棠虽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盯着他语气凌厉问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泽亲王脸色一白，声音都颤了起来，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过了几秒，才道，“不如秘密处死，可行么？”
他知道的，女儿犯了大罪，只是砍头而非腰斩或是五马分尸等等严刑已经算是长公主开恩。
这若是陛下亲临，一定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
秘密处死，对外说是病死什么的，也算留了一分体面……
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尽的最大全力了。
萧棠直接否定，“不，要在外面斩首示众。”
她语气越发沉稳，“她杀了那么多人，本公主自然应当让那些被她害死的人重见天日。”
“至于暴动？”萧棠微微直了直身子，“本公主若是连区区暴动也压不住，那便不必亲自来北边了，在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岂不美哉？”
泽亲王长长出了口气，“长公主不清楚北边的情况，还是慎重………”
萧棠手指勾着衣带，一圈一圈儿绕在指尖，目光落在泽亲王身上，漆黑的双目沉如古井，平静无波，“本公主慎重得很，不必劝了。”
那双眼睛，仿佛有天生让人臣服的能力。
泽亲王不敢多言，只得点了点头，“是，我这就让人去外面告知门口的人。”
萧棠摆了摆手，坐在那里看着泽亲王和他的人一起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后，她才轻轻勾了勾手指。
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声音低沉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萧棠看着泽亲王离开的方向，声音淡漠道：“回去一趟，将那座山上的明州女子全都接回来。”
暗卫低着头道：“是，属下这就去。”
萧棠点了点头，又道：“明日午时之前接回来。”
“是——”
.
当天夜里，外面便吵得不可开交，火光冲天，硬是要长公主出去给个说法，为什么要处死萧秀才罢休。
萧棠原本不打算出去，但到后半夜的时候动作越来越大，怕吵到妹妹，便穿上衣裳出去了。
泽亲王府灯火通明，下人们也都没睡，守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见她来了，泽亲王披着衣裳迎了上来，有些为难道：“长公主……”
萧棠瞧了他一眼，垂着眼睛跨过了泽亲王府的门槛，少女粉黛未施，披着一件黛青色的袍子站在泽亲王府门前大红色的灯笼下，被面前闪烁的灯火映着脸，眸中浓郁的墨色带着点点碎光。
她一出来，门前的难民全都愣了。
这就是长公主？
看起来……小小的。
泽亲王跟在她身后跨步出来，顿了两秒，才道，“这便是我们玄武的长安长公主。”
围在泽亲王府门前的难民衣衫褴褛，大多数都是脏兮兮的，举着火把仰头看着萧棠，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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