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带来的巨大震动在耳畔嗡嗡作响，苏落的睫毛微颤。
不知道过去多久，傅远斯才将手拿开。
苏落看向面前玻璃后的房间，只见宋雨凝已经不见了，甚至房间都已经被人迅速的清理过，不见一丝鲜红。
但苏落知道，宋雨凝已经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枪下。
苏落抬眼，看着面前的傅远斯，却发现眼前的男人神色没有一点讶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终于明白过来什么，“你一开始，就想要了宋雨凝的命？”
所以他才没有收走宋雨凝的手枪，就是知道宋雨凝在知道真相后，会不堪承受自杀。
“没错。”傅远斯没有任何要否认的意思。
苏落的眉头在刹那间皱起，“为什么。”
傅远斯不是一直都护着宋雨凝么？
为什么想让她去死？
“因为这是她应有的下场。”只见傅远斯的眼神冷下来，“她当年敢对你妈妈下毒，就罪该万死。”
苏落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是宋雨凝给我妈妈下的毒？”
“嗯。”傅远斯微微垂眸，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当年你妈妈突然离开，我动用了手里所有力量，才终于在乡下找到她，不想就得知她竟然中毒得了脑癌。”
傅远斯的手不自觉握紧，眼底闪过狠厉。
“我当时问她是谁下的毒，她只能想起和宋雨凝有关，于是我回到S城调查之后，果然发现是宋雨凝动的手！”
苏落睫毛轻轻一颤。
是了。
她是记得，傅远斯小时候来乡下找过他们，还把傅以昂留下了一阵子。
“在调查到真相后，我立刻就想杀了宋雨凝。”傅远斯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但我没有，因为我想恪守我的诺言。”
苏落一愣，“什么诺言？”
“和你的诺言。”傅远斯低头看向她，“落落，你不记得了么？”
苏落彻底怔住，小时候一段快被她遗忘的记忆瞬间进入脑海——
是了。
她想起来了。
当年傅远斯来乡下找她和妈妈的那天，妈妈刚好突然发病了。
妈妈立刻将傅远斯赶了出去，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忍受病痛的折磨。
而她，也和平时一样，慌乱的搬了把小椅子到窗口，想要查看妈妈的情况。
苏落至今都记得，妈妈那次病发的格外厉害。
胳膊被抓的全都是血，可妈妈却不敢叫出声来怕吓到别人，只是死死咬着拳头忍耐。
因为漂亮的贝齿太用力，拳头都沁出了血珠，可妈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苏落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在窗外哭的泣不成声，小小的拳头几乎都要捏碎。
而在这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抚摸上她的脑袋。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就看见是来看望妈妈的那个军装叔叔。
“落落对么。”阳光下，男人的脸落入军帽之中，有些看不真切，却依旧透出普通人没有的凌厉，“不要哭了，看见你哭，你妈妈会更难过的。”
“可我控制不住！”苏落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带着哭腔奶声奶气的回答，“我真的不想看见妈妈那么痛苦！叔叔，妈妈是不是被坏人下毒了才会那么痛的，我想要那些欺负妈妈的坏人付出代价！我想要亲手为妈妈报仇！”
说完这话，苏落就感到自己脑袋上男人的大手顿了片刻。
“想亲自报仇么。”男人喃喃开口，“你确定？”
苏落又奶又凶的狠狠点了下头。
紧接着，她就看见眼前的男人笑了。
凌厉的线条在刹那间温柔下来，他蹲下身，跟苏落平视，语气温柔宠溺，“好，那叔叔答应你，叔叔一定会帮你，让你亲自找那些坏人报仇。”
苏落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闪过惊喜。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要帮妈妈报仇。
可以前她每次那么说，师傅和妈妈都会只觉得她是小孩子说气话。
但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叔叔，却竟然答应她，要帮她一起报仇！
她顿时高兴起来，眼睛弯起来，甜甜软软的开口：“好呀，那叔叔我们拉钩钩，拉了钩钩你就要说话算话哦。”
看着眼前胖嘟嘟的小手，男人似乎怔了一下，但还是轻笑出声，配合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大手勾住了女孩软糯的小手指。
“好，我们拉钩钩。”
……
回想起记忆里的这一切，苏落看向傅远斯的目光里带上了错愕，“你……一直记得你小时候答应我的话？”
“当然。”傅远斯淡淡开口，“后来我一直很关注你，你成长的很好，有了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后来回到S城，你对宋雨凝做的一系列报复行动也堪称完美，但今天，你却情绪化了。”
傅远斯前半句是毫不吝啬的夸奖，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的脸色严厉起来。
“刚才在仓库，你是真的对宋雨凝动了杀心，对么？”
苏落没有否认。
傅远斯的脸色顿时更冷。
“落落，杀人很容易，只需要扣下扳机。”他声音沉下来，“但你必须知道，有些人，不值得你脏了手。”
“是不值得。”苏落脸色冰冷，“可她害死了妈妈，我想要她付出代价。”
“让她付出代价的方法，有很多。”傅远斯声音冰冷却平静，“你杀了她，她所谓的痛苦，也不过是死前那一刻的害怕。真正的复仇，应该是让她绝望到，自己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苏落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傅远斯。
就听见傅远斯继续冷冷开口，声音平稳的不带温度。
“宋雨凝是个怕死的女人，如果能这样一个惜命的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定是最大的复仇。但问题就是，如何能让她绝望到选择自杀？”
傅远斯笔直的看着苏落，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那就是毁掉她心里最大的希望。”
苏落身子一颤，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什么，“等等，所以你从二十年前就已经……”
“没错。”傅远斯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没有告诉宋雨凝二十年前她下药的真相，就是为了给她希望。然后在今天，狠狠毁灭。”
啦啦啦！希望大家能原谅傅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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