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起微弱的灯光,韩珍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她很久没拿过针了,病患还小、光线又昏暗,她下针时不得不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一个时辰后,韩珍取下胡蕊儿后脑勺的一根根银针,给她把了脉确定对方颅内的淤血已经散开,方才松了口气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韩珍吹灭蜡烛,脚步轻盈地推开房门正转身之际突然一道劲风猛地刮向她的脖颈,韩珍反应迅速地侧身躲开,同时抽出怀中包袱里的银针略施劲道飞射而出!
“嘶”
韩珍回身向出声方向看去,却见眼前银光一闪,她避无可避抬手将包袱迎向刀光,月光下一振锃亮锋利的唐刀稳稳地停在她手边,仿佛下一秒就能撕裂布料割断她的咽喉。
韩珍抬眼望去,被她银针刺中的是一名青年黑衣男子,持唐刀逼停她的则是一位不满弱冠的少年人,月色朦胧,她看不清两人的神色,但少年人俊秀英挺的轮廓还是得以窥见一二。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傲慢却压低了声线,气势瞬间散了不少。
韩珍眯起双眼,刻意低声说话是因为不想惊动胡家人,眼见她从胡家爱女屋内走出却不关心孩子的安危,这两人和胡家应当没有多少真心,那他们半夜出现在这里想干嘛?杀人灭口还是……
“我是胡大哥的邻居,因为略懂医术所以来给小丫头针灸,她脑内淤血长久不散很容易留下后遗症,我一是怕胡大哥他们担心,二来师父勒令我不许说出师门,不得以之下才半夜前来看诊。”
韩珍没有察觉他们身上的杀意,她嗅出青年男子身上有淡淡的迷香,胡家夫妻怕是已经被迷晕了,他们若是来杀人灭口不可能刀剑上没有血腥味,韩珍侧首望向正屋,房门并没有打开过。
如果不是恰巧还没进去就撞上她出来,那便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胡蕊儿。
“你是说刚才你在给胡家丫头治病?”少年人语气有些奇异,他上下打量这个衣着朴素而老气的女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婶,你居然师从名门?”
大婶?!
韩珍脑门上蹦出一个井字,她往屋檐下的阴影里又缩了缩,算了,这家伙看不清她的容貌是好事,大婶就大婶吧!
她磨了磨后槽牙,压低嗓音疑惑道:“你们也是来给小丫头治病的么?”
少年人不答,他朝青年挥了挥手,那人转身进了胡蕊儿的闺房,半晌,青年一脸诧异地走了出来,“少帮…少爷,胡家丫头病确实好了!”他不禁看向缩在墙边的女子,叹道:“大姐的医术真是了得!”
少年闻言缓缓收回唐刀,“既如此,那没我们什么事了,大婶,念在你医术高超的份上我们饶你一命,如若今晚之事传了出去,尤其被胡家人知晓,后果自负!”
青年的声音听上去得有三十了,叫她大姐?她这具身体年初刚过二十二岁好么!
吐槽归吐槽,韩珍顺从地点点头,“我不认识你们,何必多生是非,还惹来别人怀疑。”
少年想到对方要隐瞒师门,这便是抓住了她的把柄,倒也不用担心她主动泄密,“暂且信你,对了,你叫什么?”
她不说想来对方明天也会找人查,她无奈道:“韩珍。”看来近期不适宜出门了。
双方达成默契,一同翻墙离开胡家。
简单洗漱躺到床上的韩珍反复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既是来给胡蕊儿治病的,为何不正大光明的上门,还能让老胡欠一个人情。
除非他们不方便上门,是身份有碍,或是与胡家有仇?
少bang?少帮?少帮主!
韩珍猛地从床上坐起,“青元帮的少帮主?”她裹紧了棉被靠在床上,仔细回想关于青元帮的信息,帮主年纪好像比胡大哥小一些,胡大哥是中年得女,那帮主正常年纪生的儿子应该也有十几二十岁了,与那少年倒是相符。
青元帮与翎城商会对立,都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商会如果真下手拐走过胡蕊儿,青元帮想通过治好蕊儿来反咬对手,将胡家彻底拉拢过去,倒是说得过去。
可为何要偷偷摸摸的用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方式?
韩珍思及翎城势力间的暗流涌动,“是因为不想惊动商会从而彻底撕破脸?或者,老胡其实也并非完全信任青元帮,如果以这种方式被迫站到青元帮一边,恐怕老胡会心有芥蒂。
“倒不如让蕊儿‘自然’恢复记忆,老胡为了报复商会主动找青元帮求援,他们才更有优势。”
韩珍推测得八九不离十,然,翎城几方势力的角逐乱斗与她并无关系,精神紧绷了大半夜一旦松懈下来困意便汹涌而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气重新躺了回去,裹紧厚重的棉被缓缓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许家和胡家罕见地没有一个早起,起得最早的许哲宁也是近辰时方醒,接着是胡家两口子,韩珍和胡蕊儿早饭都没吃一直睡到大中午,惹来家人的嘲笑。
然而,伴随着胡蕊儿清醒的还有她失去的记忆,向来聪慧沉稳的小姑娘抱着母亲哇哇大哭,像是要把去年初被拐走的惊慌恐惧全然发泄出来,吓得胡家人哄了又哄,好半晌哭声停歇,小姑娘断断续续地诉说起被拐走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去年元宵节看花灯那晚,胡蕊儿碰见一个摔倒的小女孩,她上前扶起小孩并安慰她,女孩突然挣开她的双手往一处小巷子里跑,边跑边喊娘亲,胡蕊儿对小孩哪有防备便下意识跟了上去,结果一进巷子就被人迷晕带走了。
胡蕊儿再醒来时身处一艘行驶的江船上,她闭着眼睛装睡,听到船上几人说要将她卖去江对岸北地的窑子里,让胡家人永远也找不到,还说胡家人不识好歹,不肯给会长面子,“墙头草两边倒,既然这草不愿摆向我们这边,那干脆直接拔了!”
胡蕊儿届时才八岁,几个大男人没防备她,小姑娘趁机逃出船舱一股脑儿跳进了离岸尚不远的江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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