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面对不断被打压的局势,自是要想办法挽救,霍山靳氏这出也许就是一个信号……
这信号当然不是指投靠安国公主,没有人会投靠一个大众眼中的将死之人,何况那少年挑衅的举动怎么看都不是来示好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塞人,不是想从她手中得到什么,就是立出来给人看的,俗称“靶子”;又或许有一些暮瑟不知情的内幕。
为了防备外人窥探,马车的门窗设计得十分严实厚重,但在其他隐蔽区域开了通风孔,是以车厢内既保暖又不憋闷,中央竖起的茶几和侧椅可以放平或收起,空出的位置十分宽敞,足够暮瑟在车内做一些简单的活动,比如她每天会坚持的扎马步和俯卧撑。
她此时就一边做俯卧撑,一边思考着靳家塞人的目的,以及整个朝堂的局势。
青虹推开车门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公主毫无仪态趴在地毯上的一幕,好在她已见怪不怪,只是为了维护殿下的外在形象,青虹飞速钻进车厢带上车门,“殿下,人交给青锋了,需要我找人专门盯着吗?”
“那么大个靶子,一举一动都会被周围人关注,倒不用特意去盯,让青锋稍稍留心些就好,这点他应该知道。”暮瑟一口气做了一百个,起身放松了下肌肉,继续做下一组,“就是辛苦青锋了,这位小少爷怕是不好带。”
青虹和青锋是亲兄妹,闻言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我哥自从知道要重新上战场后激动得好几宿没睡,这大半个月来见天精神抖擞的,他手下的那些兵都快被他折腾死了,您把小少爷送过去说不定正和他意!”
暮瑟险些笑岔了气,“哈!那就让他们互相折腾去吧,我也省点心。”
“殿下,您说商椎那老家伙想干嘛?”
“商椎?”暮瑟一懵,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啊翻总算找出这人来,“你是说在槐水之战里被我们打败的那家伙?他怎么了?”
青虹奇怪地看她一眼,“靳小少爷不是师出怀居先生嘛,怀居就是商椎啊,哦!殿下您不关心这些肯定给忘了。”
暮瑟手下的动作一顿,了然道:“原来是他啊!”
商椎在战乱时期是南方十分有名的兵法诡道大家,受到众多势力招揽,直到七年前由商?守城的槐水地带被年仅十六七岁的濮阳暮瑟攻破,顺势打下了南方三省,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可以说濮阳暮瑟和龚家军是商?的噩梦和阴影,青虹摇了摇头,“这老家伙当年取了个怀居先生的名号说要归隐田园,没想到没几年跑去霍山靳家给人当教书先生了!”
暮瑟完整地回忆起那场战役,以及那段波澜壮阔的岁月,濮阳暮瑟无疑是个军事天才,她的战斗直觉和天赋几乎碾压同一时代的人才,让人钦佩又嫉恨,然而越是辉煌的过去想到她的下场便越发唏嘘。
商?也是享誉一时的兵道鬼才,因一战落败而狼狈隐退,真的能甘心吗?
“我知道了,商老头是想培养一个小鬼才出来给自己报仇!”青虹恍然大悟道:“难怪靳小少爷一来就挑衅殿下,肯定是那臭老头指使的!”
槐水之战虽然才时过七年,于原主而言却有恍如隔世之感,暮瑟敛起原身残余的杂念,起身活动着筋骨,“别管他了,如果这是个诱饵你已经成功被他牵走了。”
青虹慌忙递过一块帕子给公主擦汗,“是我多虑了。”
“那孩子不像是个城府深的,且看几天吧。”
“喏!”
***
接下来的几天,这位中途插/进来的世家小公子可谓刷足了存在感,似乎印证了青虹那句“是来给商老头报仇的”,靳小少爷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在公主亲卫队的便利,没少往暮瑟的车架旁边凑。
“殿下,今儿春光这么好您不出来透透气吗?”
“殿下,您真的虚弱到红缨枪都拿不住了吗?”
“殿下,您的亲卫队功夫都不到家啊,骑马射箭摔跤样样都比不过小爷哈哈哈!”
“殿下殿下,前面山路不好走,小爷我骑马载您过去吧!”
……
诸如此类的问话每天都会出现,哪怕青锋加大了对靳小少爷的管制,他仍能想方设法溜出来骚扰暮瑟,简直是在变相打她的脸瞧瞧你的亲卫队,连个世家小少爷都看不住!
可惜无论这位小少爷怎么挑衅,暮瑟当真是半点火气都没有,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掀开窗帘懒散地瞥他一眼,勾起毫无血色的双唇,嘲讽道:“靳家让一朝公主帮忙带孩子,架子倒不小。”
一句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靳少爷气得脸色涨红差点摔下马背,好歹让暮瑟清静了两天。
“殿下,让我去教训他。”偃月咔哒咔哒地捏着拳头,满脸煞气道。
“不用,待到战场上见了血就闹腾不起来了。”暮瑟叹了口气,“我现在真觉得靳家是让我们来带孩子的,至少有这一层意思,战场是能磨砺人心的地方,是好是坏、是生是死就看那孩子的本事了。”
偃月和青虹面面相觑,想到前方即将抵达的战场,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那是她们时隔五年不曾踏足的领域……
翌日一早,青锋又带来一人拜见公主,“殿下,这位是民间游医尤共山,尤大夫景仰公主威名,听闻殿下路经此地特意献上师门传承的大补丹药,希望能为殿下调养身体!”
青虹接过药瓶,躬身道谢:“尤大夫的好意青虹代殿下谢过,只是担心药物相冲,等随行军医确认过后青虹会将丹药交给殿下。”
“老夫明白。”尤大夫捋着细长的白胡须,笑呵呵道:“老夫近期都在前面的小镇上义诊,如果安国公主有需要可以去那里找老夫,殿下不顾自身安危赶往前线,我们小老百姓无以为报,惟愿殿下平安康健。”
暮瑟闻言心下一动,这托儿找得挺地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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