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的审美一向很好。”桐素微微侧头，看见头上泛着光泽的玉簪，“确实和今日的衣服很搭。”
“夫人模样好，平时若是多打扮打扮，定然比现在还好看！”李嬷嬷梳着桐素的发尾，轻轻放在背后。
“平时还没打扮啊？嬷嬷都快帮我把头发梳出花来了！”
“那怎么能叫打扮？夫人算是过得清苦的，簪子首饰什么的都不多，平时也不戴。”李嬷嬷说话时带着些怨气，“将军也就送了这么一次，瞧着对这方面也不上心，奴婢都替您委屈！”
在李嬷嬷看来，女子装扮就该满头珠翠，珠光宝气才算真正打扮了，桐素这般只是插只簪子，实在是寒酸。
晋国的审美也皆是如此，女子出行或参加宴会，但凡是要露脸的场合，都要仔细装扮一番。
“我的好嬷嬷，我哪有觉得委屈啊？你还不知道我，便是送了也不戴。”
“比起那些金的簪子，我更喜欢玉簪的质地，要轻些，戴着也舒服，不然插个满头，脖子也不嫌累啊？”
桐素想起王嬷嬷那些金镯子、金簪子都是实打实的，光是拿在手上都觉得沉，不敢想象要是戴在头上是什么感觉。
一天下来，脖子就算不疼，头皮都疼。
“奴婢这不是担心您被人看轻了去。”李嬷嬷轻声嘀咕了知晓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德性，惯会看人下菜碟。
“到时若有人看轻我，嬷嬷到时候可要帮我撑腰！”
“那是！有奴婢在，看谁敢欺负夫人！”李嬷嬷拍着胸脯保证，小模样骄傲又自豪。
桐素知晓这招对李嬷嬷百试百灵，不然再唠叨下去，杂耍都开始了，她们还没到。
二人不知她们的对话皆被站在房外的谢予安听见。
他原先不在意这些，身边也没有女子，自然不清楚女子间还会有这样的攀比。
“庆乌县可有手艺好的首饰店？”谢予安低声问身边跟着的随从。
“有的，大人。”跟在身边的随从恭顺地回答道：“离此处最近的、手艺最好的卖首饰的地方便是东街开的珍宝阁了。”
“珍宝阁中的首饰和衣服皆是时下最流行的，姑娘们也都喜欢去，夫人定然也喜欢。”
随从不是没听见里面的对话，自然清楚自己身边这位大人为何问起这件事情。
“你随我去一趟珍宝阁。”谢予安刚回家便抬脚往外走。
“是。”随从不敢多说，但心中还是诧异，没想到在县令面前都不假辞色的人，回到自己府上居然这般紧张自己的夫人。
不过是随口听了家中的下人抱怨府上夫人的首饰少，便立刻去买，没有丝毫犹豫，言语间没有不乐意。
随从跟在身后，越发恭敬。
桐素对这一切都不知情，跟着李嬷嬷往西街走。
二人还没走到西街，一路上就已经有许多百姓，皆是拖家带口而来，熙熙攘攘格外热闹。
“夫人，您走这边，莫要被人群冲撞了。”李嬷嬷护着桐素往人群外边走。
“我们先停下，不要往前走了，这会儿人太多，别被冲散了。”
桐素刚开始还喜欢这样生机勃勃的热闹场面，但是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时间，人越来越多，桐素已经不是担心能不能看到杂耍了，而是担心这么多人会发生踩踏事件。
“嬷嬷，我们往墙这边走，靠着墙走！不要跟着人群走！”桐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李嬷嬷，忙伸手拽住她。
“夫人，今日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
李嬷嬷一早打听好了，今日是杂耍的最后一日，来得人不会太多，因为杂耍都是之前表演过的，前几日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李嬷嬷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越来越多的人从东街涌进来，大多都是年强力壮的男子，看得叫人心慌。
“夫人，咱们快看看附近有没有店铺，赶紧进去躲一躲！”李嬷嬷紧紧拉着桐素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
“走，靠着墙走，千万不要往人群里靠！”桐素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头皮发麻，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在新闻中见过的踩踏事件。
“诶！”李嬷嬷应下，将桐素护得越发紧。
周围不断有人靠过来，李嬷嬷几乎同身边的人紧挨着肩膀，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挤进去。
西街上的店铺比起东街来说少太多了，这也是杂耍能在西街口表演的原因，宽敞还不会挡住店铺做生意，非常适合开展活动。
只是现在这个优点，在这个时候却变成了一个致命的缺点！
桐素二人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只能被迫跟随人流往前，被裹挟着一路走，不知不觉离西街口越来越远。
“大人，这边才是东街，人多的那边是西街，您莫要走错了。”随从看着谢予安要往西街的方向走，开口提醒。
谢予安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刚刚好像看见桐素的身影，但人太多，一闪而过，他也无法确定。
“西街为何这么多人？可是那边的店铺多？”
“不是，这几日西街都在表演杂耍，去看表演的人多，庆乌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大家喜欢去凑热闹。”
随从说完，看见只多不少的人，也觉得有些奇怪，嘀咕道：“按理来说今日是最后一日，人应当慢慢变少才对……”
“大人，小的带您去珍宝阁。”随从反应过来，生怕自己耽误谢予安的时间，引着他往东街方向走，同西街背道而驰。
“走吧。”谢予安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疑虑。
刚刚他出门时，还听见桐素和李嬷嬷在房间里讲话，应当不是她们二人。
若要出门，自己也不会不知。
谢予安抬脚跟上随从。
桐素这边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西街的构造和东街不一样，因着地方有限，西街在修建的时候就比东街要窄些，越往里走这样的感觉越明显。
走到快要接近西街街尾处时，桐素只觉得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仿佛一个瓶口狭窄的杯子里，不断被人灌入沙子。
外面的人看不见瓶子里的空间，不停地往里倒，里面能留存的空间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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