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安的表情变化不大,只是看向黄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晦暗,抬手让身边的下人送客。
黄远有几分不甘,还想开口,却被张庆安打断:“此事不必再多说。”
“张大人,我这不也是担心嘛。”黄远察觉出张庆安不高兴,慌忙补了句便跟着下人离开。
“蠢货。”张庆安放下手中的茶杯,面露不屑。
他要不是看着黄远还有几分用处,就冲着他今日这几句话,早就不会与他来往了。
“黄公子一叶障目,恐怕只瞧得见眼前的利益,根本不清楚袁家那位的身份。”李霍待黄远离开,才从戏台后面出来,显然刚刚他一直都在后面听着。
“这哪里是一叶障目,分明是已经查探到一点端倪了,想让本官冲在前面当他的替死鬼和探路石!”
张庆安庆幸自己早些年在京城跟着表哥念书时,见过几次袁绍,不然他哪里知道一个派到偏远小地方的钦差,背后靠着的居然京城是袁家!
而且此人还是京城袁家的嫡长子!
此等身份,莫说庆乌县的几个商帮都去巴结他,就算是整个庆乌县他要接手,张庆安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黄远居然想让自己去得罪?这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得罪得起的?
“不过是因着巴结上袁绍的那几个商帮,抢走了他的几单生意,便这般着急,既沉不住气,也没本事,如今还敢将主意打到本官头上!”
张庆安半眯着眼睛,面上全然显露着不满,但现在他还算是和黄远一条船上的人,还不能动他。
“大人,袁都尉遣人来了。”下人进来通报时,张庆远和李霍皆是一惊。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让我们过去?来人可有说什么?”张庆安从椅子上起身,带着些慌乱开口。
“好像是个侍卫,只说来请您去县衙见见袁都尉,有要事相谈。”
别人不知道这个侍卫是谁,但张庆安可是早就打探清楚了,这个侍卫定然是跟随在袁绍身边的金成,那可不能让他久等。
“速速去备车马!”张庆安不敢耽误,生怕出现意外,走出去几步后,又转头回来拉着李霍:“你也跟着一起去。”
李霍跟在张庆安身边的时间不长,也就两年左右,但就是两年,他便取得了张庆远全部的信任,几乎到了事事依赖的程度。
这次去见袁绍,张庆安心中没底,必然要带着他一起去。
张庆安的私宅和县衙离得不算远,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县衙门口。
“张县令,我家主子让我在此处等您。”金成已经等在县衙门口,张庆安自然不敢怠慢,没让人放小凳子,直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诶,劳烦金侍卫了。”张庆安丝毫不敢在金成面前端县令的架子,赶忙跟着他往里走。
明明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无数遍,但现在走在这条道上,心中却不是那种滋味。
“张县令,坐。”袁绍此刻已经坐在椅子上,换好了满意且干净的衣裳,状态完全调整过来,丝毫不复半月前刚上岸时狼狈的模样。
“袁都尉,您今日找下官来是……”张县令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可也坐不安稳。
“张县令,你也知晓,本官是来庆乌县抓捕要犯的,可眼看一个月就要到了,本官连嫌犯的影子都没见到过,这般严密的搜查,却还是没有线索,是不是有人在暗中阻挠呢?”
袁绍抬眸,意有所指地看向张庆安。
“袁都尉,您……您误会属下了,下官这段时间都在积极配合您的调查,哪里会阻挠呢?而且下官也不知道您要找的嫌犯到底是谁,如何阻挠啊?”
张庆安担心袁绍误会自己,嘴比脑子还快,辩解了一大堆。
“我自然是相信张大人的,只是……眼看答应陛下的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却还是没有结果,该如何是好呢?”
袁绍装模作样地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张庆安,面上一片苦恼,可实际上是在观察张庆安的反应。
“那,袁都尉您想让下官做什么?能做到的,下官定然会竭尽全力!”张庆安也算是回过神来了,自己定然是不可能和嫌犯扯上关系的,那就只可能是让自己去帮忙了。
他这个时候趁机表个忠心,往后的升迁之路,也要顺利一些。
“那烦请张大人借我些人手和船只,我要上洛水岛上去探一探。”袁绍很满意张庆安的识时务,直接开口说了自己的要求。
“是,下官必当鼎力相助。”张庆安本就在庆乌县待了近十年,怎么会不知道庆乌县最凶险的河是洛水河呢?
想要上岛,没有一批经验丰富的渔民和船夫,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光是要凑出这样一批船夫就要费好多精力,更不用提还要去找能载人上岛的大船。
船越大,越能抵挡风浪,可在洛水河却是行不通的,越大的船,越容易翻!
因为洛水河中有许多的暗桩,是百年前留在河中的,本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奈何战乱结束,天下统一,也就没了这些区分。
当初书院的山长在河上建了桥,避开那一段有暗桩的路,后来山长去世,桥塌了之后再没有人能建起一座桥,这才将书院挪到镇上来的。
可是现在要上岛,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下官想问问,莫约有多少人要上岛啊?”张庆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若是人少,安排船只的压力自然也就变小了许多。
“不足百人。”袁绍不可能将太过精确的人数告诉张庆安,只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那便成,下官这就去安排。”张庆安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足百人,那便是只有几十个人上岛,加上那些有经验又了解情况的船夫,也就百余人。
百余人还是很好安排的,用小舟运载上岛也用不上多少。
“三日,三日后的早晨我便要看到上岛的人,张大人可有其他见解?”袁绍开口便定下了时间。
“没有,下官没有其他的见地。”张庆安没办法,只能接受。
三日便三日吧,时间紧迫些,但人和船只还是能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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