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鹿台风云变幻,杀气冲天!
文武百官,列国使臣,包括御座上的那一位,面色皆变,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身杀伐之气的年轻女将。
鹿台外侧,沈家府兵骑马而来,头部缠绕黑绸,风雪洒落,恍惚之中似有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
病残老将,俱都是当年的麒麟军,自尸山骨海走出。
而今年迈白发苍苍鬓染霜,浑浊眼瞳里的血性和刚毅却非浸淫在富贵荣华不知人间疾苦的权贵之人可比。
三千府兵。
后脑勺上打结的黑绸蔓延出来,轻柔地飘扬在了空中。
无数麒麟军,已不归沈家所管。
沈家一声令下,却是随时待命,愿赴一场出生入死的局永不悔。
新年未至。
宫武宴变动。
权贵家眷瞠目结舌,四下都是倒抽冷气之声,震惊的程度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宁疯了……”
明华公主、陈禄章、兰贵妃等人,脑海里无不是浮现大差不差的一句话。
太子殿下眼睛紧缩,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宁,看向了那一把指向自己的枪,往下垂吊的红缨,如仙人笔下浓墨重彩的一撇。
“沈宁!”
太子大怒,眼睛发红如将要失控的野兽,“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臣知晓。”
“臣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请太子殿下和同谋三皇子一并赴死,让我三十九军战士,两堂学生,北幽城无辜被屠的老幼妇孺,黄泉路上足以瞑目。”
沈宁凛声骤喝,眼睛猩红一片爬满血丝,因怒气迸发的状态,眼眶俱已湿润,浮现了极端偏执的笑。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白骨露于野,北幽无鸡鸣。”
“你身为我朝的东宫储君,我朝的太子殿下,陛下最器重的儿子,焉能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
“道道证据,臣早已交给陛下,臣奉陛下之命,要——你——血债血偿!”的
“…………”
四周静无声。
沈宁字字铿锵,激荡风雪。
这变幻莫测的宫武宴,让人脑子转不过弯来。
元和皇帝让沈宁杀的太子殿下?
这……
怎么可能?
太子殿下更不会相信沈宁所说的话。
却见沈宁拿出了锦衣卫的令牌。
锦衣卫蜂拥而至。
元和皇帝看着握枪的沈宁,攥着椅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面庞的笑容,极致的绽放。
沈宁!
好一个沈宁!
终日狗腿,不过是韬光养晦。
这是他给沈宁的令牌,是送太子去死的断骨刀啊!
他作为皇帝,哪能杀害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可是他和皇后,唯一的儿子。
世上女人再多,都是帝王之棋,唯有楚皇后,是他真心所爱。
楚皇后脸色煞白,心跳如雷,蓦地站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沈将军,这其中,必然有所误会,我儿太子,怎能做出那等事情,北幽案已然查明,沈将军如此这般,是何居心?”
“臣奉圣上之命而行,敢问皇后,臣,是何居心?”
压抑多日的痛苦和恨意昭昭,骤然宣泄而出。
她知晓皇室参与北幽案,是何等的同心和失望。
沈家世代出忠臣,哪怕皇室步步紧逼,只要是一个明君,沈家都只是收敛锋芒,沉浮在帝王的权衡之术中。
父亲终日痛苦。
开国之家京都地位甚至不如后起侯门!
沈国山为了保全沈家,一退再退。
沈家六个儿子,无一人统领麒麟军。
沈家可入深渊,进泥泞,如蝼蚁死于高山之下,皇权的脚掌之下。
但这天下百姓不可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可被所谓的皇权给逼死!
北幽之血腥惨烈,还历历在目。
历史终究被遗忘,只是史书上的潦草几笔。
京都依旧繁华,不过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些城民,不是任由王权富贵践踏的草芥。
是大燕将士们用命守护的明珠!
……
楚皇后被问住了。
足部如扎根于地,浑身一动不动,僵直似树。
她扭过头,睁大了眼睛看向元和皇帝。
“皇上,这……”
太子殿下也在转动眼珠子着急忙慌近乎哀求地看向了父皇。
当下,唯有父皇能救他于水火,破这生死之局。
那九五之尊镇定不已,神色淡然,眼眸更似古井无波不起波澜,当真是天下的不怒自威!
半会,他看着太子的眼睛说:
“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王侯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身为这天下的太子,应当以仁义为首要,却不想你内里腐烂,金絮其外,竟是个真小人,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你们可对得起天下百姓,有何颜面去见燕家的列祖列宗?”
太子殿下深红着眼眸。
他知晓,父皇绝不会这么做的。
定是沈宁阴奉阳违,把皇家人都算计进去了。
她和沈国山一个样。
忠的从来都不是君。
是这天下万民!
三皇子神情大变,眼底有绝望之色。
一夕之间,如天崩地裂,局面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宁隐忍多时,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一招毙命!
众目睽睽之下,便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皇子也罢,太子也好,一旦送到砧板上,便是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陛下,是这天下的明君。
怎么可能,为了两个儿子,在明面上与天下人背道而驰。
三皇子只恨沈宁过于奸诈,与沈国山的耿直正道截然不同,为达目的,不惜背负骂名当走狗!
太子殿下咬紧了牙关,似是想到了什么,和三皇子心有灵犀般,用锋锐无比的眼神,默契地看向了沈从武。
是沈从武!
沈从武误导了他们!
那日在太子府,沈从武看似挣扎纠结,好久才堪堪道出沈宁意图弑杀太子的真相。
刻意把时间说在三日后!
大年初三,皇室祭祀,是最适合扳倒储君的好日子。
这让他们忘记了,最好的时机,乃是今日。
除夕佳节,列国到场,正是鹿台宫武宴!
他们都被沈从武给诓了!!
沈从武立在沈家席地之中,缓缓地回过头,幽幽沉沉的眼睛,像看两个死人和冰冷的尸体般,看向了太子和三皇子。
他乃沈家长子长孙!
沈国祥的儿子。
他怎么会做出,违背沈家祖宗意志的事?
他不如沈惊风,但他沈从武也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沈从武的眸子冰冷幽邃,眼眶蔓延着血雾般的颜彩,连日的折磨让他如病入膏肓的极端之人。
风雪落睫。
他咧着嘴一笑。
太子心惊肉跳。
三皇子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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