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所有的声音都好似卡在了嗓子里,怎么都喊不出来。有滚烫的东西,源源不断的从眼睛里出来,他想忍住,却是愈发汹涌难耐。
下一刻,他忽然跪在地上,冲着炼蛊炉歇斯底里,“儿子……”
“二哥!”
“王爷!”
“爹!”
鲜血从口中喷出,薄云岫砰然倒地。
面如死灰,双眼紧闭。
薄云岫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那年那月,那个坐在墙头,吃着枣子冲他吐枣核的女子,笑靥明媚,花颜如玉,那么鲜活那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啊……是他心心念念了半生的女子!
后来,她诈死叛出夏家,他将她藏在了府内后院。
他以为两个人之间,有些东西不用再说,彼此都能感受到的,他以为只要自己小心的将她藏好,她便永远都是他的。
一个个明艳的女子被送入王府,他压根没瞧过一眼,只是装装样子,将她们敛在各个院子里,时局不允许他对太子有任何的违拗,他不想当皇帝,但也怕招来杀身之祸。
人有了软肋之后,会变得格外软弱,亦会变得无坚不摧。
直到那场大火之后,他才知道那些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人人都说,二皇子的后院藏了个女人,无名无分,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可笑的是,他对流言蜚语咬牙切齿,却又渴望听到那些,但凡与她有关的传闻。
“爹?”薄钰哭着喊,“爹?你醒醒!爹!”
薄云风将银针取下,“二哥?二哥,你觉得怎么样?二哥!”
破开一条眼缝,薄云岫的嗓子里发出了低哑的声响,别无其他,唯有三个字:家没了!
他的妻,生死难料。
他的儿,死生不明。
他身为男人,护不住妻子,护不住儿子,此生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瞧着薄云岫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薄云风彻底急了,“二哥,你不能这样!二嫂还在炼蛊炉里,她很快就会没事的,师父说过,他一定能取出回魂蛊,一定还你一个囫囵个的妻子!”
“若无子,岂有她?”薄云岫艰难的开了口,费力推开众人,他伏在地上,就这么泪眼朦胧的仰望着被红线缠绕的炼蛊炉。
沈木兮是因为有了沈郅,才会活下来,才能活到今日。若是她知道,她的命是用儿子来换的,那她必定不会苟活。儿子是她的命,儿子都没了,她还活着作甚? 每个母亲,都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什么活着的意义,什么活着的价值,在母亲的心里,孩子是无价的,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稀世珍宝。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薄钰的抽泣声。
所有人静静的站在圆台之下,如今还能做什么?开了炉盖也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等待,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兴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火苗顺着红绳快速窜动,那一星半点的火光,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就这么一点点的往上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得好似过了几个世纪!
忽然间,炼蛊炉的炉盖弹起,又重重落了回去,严丝合缝的。只是这一起一落,揪住了所有人的心,让人止不住心肝直颤,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春秀一把拽住薄云风的胳膊,“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薄云风瞪大眼睛,“斗起来了!”
“什么?”春秀不明白,“不是取出来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会斗起来?斗起来会怎样?会干架?会杀人,会吃人吗?到底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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