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可不知道陈建国几张打折卡，让赵家墁的干部们下定决心对老赵家严加看管，甚至还给他们出了让孙子去当上门女婿的馊主意。
离开赵家墁的范围之后，唐柔就松了口气。
等路况稍微好一些之后，一行人直奔新河县人民医院。
不是唐柔不想就近给唐招娣他们找大夫，人家大队长说了，公社就没有靠谱的医生。
别看他们公社也有个卫生所，可那个卫生所，医生加护士，总共加起来才小猫三五只。
最厉害的医生，人家擅长的是接骨续筋。
谁要是胳膊腿儿断了，哪怕是肋骨断了，人家摸着你的肉，也能给你把骨头给接上。
可其他的病他就治不了了。
其他两个医生，更不行。
他们连赤脚大夫都不算，都是下面识字的人根据《赤脚医生手册》临时考上来的。
也就这几年看的多了有了点经验才好了点。
往前倒推十来年，这俩只会给你开安乃近，甭管啥病都是安乃近。
病好了是他们医术好，人死了是你此命该绝。
唐柔可是打算找个大夫把唐招娣赵胜利给彻底检查一下的，这种顶多看个感冒咳嗽，连扁桃地发炎都看不了的地方，她哪里放心？
反正他们公社离新河县城也不远，顶多六七里路。
一群人就直奔新河县医院去了。
浩浩荡荡这么多人都骑着自行车，还骑的速度超慢，中间还有个牛车，不知道引的多少人跑到路上看稀罕。
唐柔心想，这大概就是二十辆超跑护送一个三蹦子所必有的待遇吧。
还好，唐招娣他们除了饿的虚脱身体太过虚弱肠胃有点不好外，也没其他什么毛病。
至于赵胜利的老寒腿，那就没办法了。
这时候的很多人，不光是男人，女人也很多都是老寒腿。
唐招娣一听医生说没啥问题，就强烈要求出院，被唐胜男强势镇压：“回什么回？回去擎等着被饿死吗？”
赵胜利苦笑：“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娘应该只是想给他们个教训。
毕竟他娘多次端着碗过去，跟他们说只要他们松口，不光给他们饭吃，还给他们打个鸡蛋杀只鸡吃。
唐招娣别过脸没理会赵胜利，神色黯然：“不回去也没办法啊……”
唐柔冲动之下，差点说出不然就离婚。
但是看到唐招娣和赵胜利的神色，唐柔就觉得幸亏没说出口。
这年头，离婚的基本都是因为各种政治利益的缘故。
只有少数才是因为感情不和或另有所爱才离婚的。
要是谁因为婆媳问题，或者日子不太好过就离婚，绝对会招来所有人的嘲笑。
笑死，谁家没有电婆媳妯娌姑嫂问题了，谁家的日子就好过了，人家比你家日子还差的人家都能过下去，你为啥就过不下去。
你一定是个贪慕虚荣只图享受的坏女人。
现在城里都不乏一些把女人就应该生儿育女勤劳贤惠不离不弃的观念刻在骨子里的人，更不要说在文盲遍地受这种旧思想影响最深最重也最难改变的农村了。
事实上，唐招娣能说出不想回去也不行这句话就够唐柔惊讶的了。
这至少说明了唐招娣虽然没想过离婚这么可怕的事情，可她有想过改变现在的生活环境或生活方式。
只是局限于自己的眼光格局和能力，哪怕想改变，也无力改变而已。
唐胜男嘴快：“这有什么，我店里……五姐，你干啥呢？”
唐柔放下拽她的手，叹息道：“以后说话过过脑子。”
唐胜男：“？？？”
本来就大的眼睛被她瞪的快凸出来了。
唐柔没理她：“大姐，你们不回村里其实也可以，不如跟胜男一样在县里做点小生意。”
唐招娣有点意动，可想起自己什么都不会又忍不住苦笑：“我要是有你和胜男的本事早就出来了，都不用等到现在。”
唐柔脑子灵活有手艺，唐胜男胆子大敢闯敢干。
她呢？
她有什么？
她就会干点农活会擦桌子扫地，养猪养鸡的本事一般般，做饭更是勉强能入口。
她五妹会踩缝纫机会打毛衣，老六也是心灵手巧。
她的手艺呢，缝个被子铺盖还行，给孩子缝衣服，针脚总是大的像在布料上剪了几个窟窿。
倒也不是不能针脚小一些，可针脚小了，就开始歪歪扭扭，跟缝了个千脚虫在上面似的。
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她力气大，纳鞋底的时候绳子拽的结实，鞋底也做的特别结实。
可做鞋底这种活计，甭说农村了，就是城里又有哪个女人不会呢？
想来想去，除了伺候男人孩子伺候地里的庄稼，竟然一点本事也没有。
唐柔：“……”
唐胜男：“……”
唐柔本来还想建议唐招娣要不学学织毛衣，从唐胜男这里批发毛线织毛衣啥的卖呢，可唐招娣的话，让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的确，有的人天生就不擅长太过精细的活计。
唐柔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刮过一阵十字绣和织毛巾的风。
唐柔自己是什么东西拿来就能上手，哪怕一开始做的不够细致呢，多练练就行了。
可她同宿舍一个妹子，那真的是，干啥啥不行。
十字绣，她能针针都往自己手上戳。
就十字绣那个连针尖儿都没有的针，她都能把自己左手五个手指头戳的都是洞，最后不得不放弃。
织围巾就更搞笑了。
唐柔都开始织花样了，那妹子才好不容易学会了正针，然后就只会这一种针法。
一条围巾织了三米长，任她们寝室对面寝室隔壁寝室二三十个人轮番上阵，这姑娘死活学不会最后锁边完结。
最后一怒之下，这姑娘出两百块手工费，请唐柔帮她织一个花样最复杂最好看的围巾。
所以唐招娣说她织毛衣缝补不行，唐柔是真的相信。
只是这样一来就难办了。
唐柔皱眉思索：“那就只能做简单的吃食了，可现在米面都要票，咱们就算从村里收，也收不上来多少，这咋办？”
县城现在其实也有吃的的小摊贩。
可还是同样的问题，他们卖的也是不需要多少主食的东西。
比如烤红薯烤土豆花生瓜子啥的。
正儿八经的各种面啊饼啊馒头啊什么的，唐柔基本没见过。
因为粮油要票啊。
你要是敢天天上街卖面条卖馒头卖大饼卖烧饼的，信不信警察会找上门来。
只是这样一来，能选择的范围就更窄了。
唐柔忍不住道：“总不能卖酸辣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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