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有的大背景下，因为辣椒长得和茱萸有点像，都红彤彤的，也都带辣味，所以被认做是同一种东西。
谢安最初也以为，“平民”要的辣椒果就是茱萸，但“平民”又说，这玩意是从新大陆来的，茱萸却不是，茱萸自古有之。
谢安去看过了，那个“辣椒”和茱萸，是有些不一样，茱萸是圆的，辣椒是长、尖的，个头相差也比较大。
为把自己和“水手”身份摘出来，谢安还说道：“从南边传回来的消息里说，这次回航的西洋船上，有人在找辣椒，我想知道它们有何区别，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明悠满眸恍然，看来“水手”还挺上心，找得还蛮认真啊。
不过，她可不会暴露自己的马甲，哪怕谢安不是“水手”。
所以她回给谢安的眼神，就是纯粹的迷茫。
“骗子。”谢安起身就要走。
明悠无奈的，轻说了一声，“我娘……”
谢安这才顿住，“你想说，这是你娘这么叫的，具体什么区别，也是你娘教的？”
明悠先眨了一眼，转而又轻微摇头。
谢安倒是看得懂，“你娘是这么叫，但没跟你说区别？”
明悠眨了眨眼，还吧唧了一下嘴。
谢安：“……”
作得还挺无辜、挺可爱。
不过大意他还是懂了，区别不是她生母说的，是她自己尝出不同来的。
然而，谢安还是知道，她没说实话！因为她的母亲，根本不知道何为辣椒。
但这不是现在的谢安会知道的，所以他走到琴台前，坐了下来，“算你老实。”
明悠就笑了，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此刻的谢安正在思考着，她和“平民”是否有关系！
按他所知——
「辣椒早就传入大明，虽然大体上一直被当做茱萸，但并不能排除，有小部分人知道它们的区别。」
「方明悠虽然撒了谎，但也有可能是从别的，不可言说的渠道，得知了辣椒的存在，比如从“平民”嘴里得知。」
「所以她既有可能是“平民”，也有可能是“平民”的朋友，或者相关人等，甚至也有可能毫无关系。」
但不管如何，既露了痕迹，他总能查出来。
谢安是个不喜欢“未知”的人，他习惯于掌控一切。
何况这个“平民”知道的也太多了，在最近的闲聊里，他从对方“嘴里”知道，现有的航线还能拓展，在三宝太监抵达的慢八撒往南，可延大陆抵达好望角。
延好望角绕大陆北上，可抵达弗朗基！从弗朗基横渡大西洋，即可前往新大陆。“平民”怎么会知道这些？上辈子，他都从未听闻，且以他对方明悠的深入了解，她也不知。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方明悠是“平民”的朋友？即，“平民”可能是萧云？」
带着思考的谢安，并没有影响琴技的发挥，一曲《高山流水》，依然弹得极好。
“……”沉沉睡去的明悠，没再思考复杂的问题，也忘却了疼痛。
谢安看着她的睡颜，终是捧起了古琴，踏出房门后，再给关上。
……
出高家时，小六早就赶来马车候着了，见了谢安，立即给他打开马车门。
上车后，本该回府的谢安却说道：“去绿绮阁。”
“好嘞！”小六甩鞭子赶车，朝绿绮阁而去。
绿绮阁的老板兼谢氏在京管事——董允川，在得知少主去而复返后，立即迎了出来。
“少主，可是出何急事了？”虽然追随这位年轻少主没多久，但董允川已经摸索出些门道来了。
少主计划性很强，说了只早间来办庶务，那么之后再有什么事，除非十万火急，否则绝不会再来绿绮阁。
“不算太急，我记得，之前我们安排人前往西域时，有几支非我们所组的西域小商队，也加入进来了？”
“正是！小的还将名单记下来了，您可是要看？”
“不错。”谢安满意点头。
等董允川把一应名单递上来时，谢安却皱了皱眉，“没有查这些商队的底细？”
董允川一愣，“这、西域的商队都是西域人自组，除了我们暗中出资买下的几队，其他的应该是自行跟随，想着路上人多好照应。”
“未必，你仔细查查这几个小商队，事无巨细。”谢安吩咐道。
董允川瞬间明悟，“您是觉得，有人要跟我谢家抢这摊生意？”
“抢不至于，他们全加起来规模也远不如我们，但未必没有收到风声，想跟风喝汤的。”谢安说道。
如果这里头真有方明悠的手笔，那么“平民”没收购香料、宝石的行为，就很正常了。
同时，这也足以说明方明悠和“平民”关系匪浅！
所以他还提醒道，“尤其要注意这些商队是否和云记的萧掌柜有牵扯，你也顺道把她的生平查得更仔细些。”
“是！”董允川郑重应下，“少主放心，小的会查得明明白白。”
不过、说起这个萧掌柜，董允川忽然想起另一茬，“少主，您这么一提，小的倒是觉得有个事比较蹊跷了，和萧掌柜有关。”
“说。”
“您之前不是遣谢宽少爷去一趟江阴？您猜怎地，这位萧掌柜派人先咱们一步，把江阴徐氏的徐略带走了。
不过谢宽少爷说，他会去把人追回来，目前尚未有最新消息，小的就没上报您。”董允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忐忑！该不会误事了吧？！
谢安瞳孔微锐，“好好查清楚萧掌柜意欲何为，但莫要打草惊蛇，尤其不要与之为敌。”
一个徐略固然重要，但“平民”同样重要，他还要从她嘴里套更多的话，结仇就不好了。
虽说她并不知道“水手”是谁，但也许会有谢氏与之合作的一天，没必要搞僵。
董允川听完他这话，心里也有谱了，“少主放心，小的不会让萧娘子感到不舒服。”
“嗯，南州布店这边、换个人联系，日后你也不要与之直接关联。”谢安还敏锐吩咐。
董允川再次应下，“少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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