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这么蠢，算我瞎了眼。”明悠说是这么说，其实对萧回很有信心。
谢安看出来了，微妙的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刚接手谢氏，就算要布局，三个月也远远不够我来安排，而且谢氏在军中，毫无根基。”
“那我跟国公府透个底？”明悠征询着意见。
谢安摇头，“你既然想糊弄皇后跟你联手，就不可半途而废，转头就卖，能成什么事？”
“那怎么办，知道消息却不管，就这么干等着？”明悠心里没底。
谢安却说道，“其实，你若真不在意护国公府如何，确实可以不管，萧回在鞑靼期间，不管萧家出什么事，对他的性命而言，都暂无影响。”
明悠怔了片刻，忽然问道，“护国公府、是不是没得救？”
她怀疑，谢安“撺掇”萧回去鞑靼，就是为了救他，想要他和护国公府暂时撇开关系！
谢安也没否认，“至少以你我目前之力，救不了，若是两年后，倒还有机会。”
明悠想着，谢安还没出仕，确实也还施展不开，凡事再快，也得有个过程。
“这么说，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明悠语气有些复杂。
她是对护国公府没感情，但无能改变“既定事实”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安。
“天命这事，有时不得不信，”谢安倒是语气如常，还没耽误煮茶，这会已经把茶叶倒入壶里，慢煮起来了。
茶香由无至有，逐渐散开，明悠深嗅了一口，缓缓换出浊气，也换了个话题，“等李暄情况稳定了，我想去观里避一避，兄长可有指教？”
谢安眼皮微抬，“太子殿下不是让你去灵云观？”
“所以灵云观是最不可去的，兄长可认得张天师？”
尽管有把握拿捏住赵见深，明悠也不想再那么自以为是的，往人家地盘上跳。
“你想去张天师那儿？”谢安反问。
明悠记得前世的谢安，和张天师关系不错，但不知这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她另一个身份不能暴露，所以想走谢安的路子，“不错，在张天师哪儿，我至少可保平安、清白。”
这倒是实话，无论是赵见深，还是其他人，都不敢在张天师观里放肆，即便是因先帝而对大多数道人十分厌恶的皇帝，对张天师也颇为敬重。
唯一的问题在于，张天师的龙虎观并不接待香客，去龙虎观上香者，通常只能在附近的客栈下榻。
不过太后倒是住过一阵子，所以明悠才敢提这茬，“兄长能帮我吗？”
谢安深看了她一眼，这算是求他么？不算，她只是在用她自以为是的魅力，想要他像别的男人那样，也对她百依百顺。
心里反感的谢安，不是很想答应，可明悠又说道：“到了观里，安生下来，我才有空想想辣菜的样式，辣菜馆又该怎么整。
而且这几次下来，倒是让我发现，我爹那些江湖朋友们的见闻还挺不一般，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多想起来一些别的，做个整理。”
谢安：“……”
这个女人果然惯会拿捏人。
这个理由他还真拒绝不了。
柳枝接骨法，他在听闻后也大为震动！
若是李暄真能借此医好了腿，日后就可广泛用于军中。
那些个因为腿折而终生残疾的将领、士兵，都能获福。
“我试试。”谢安听到自己妥协的回答。
算了，就当为了天下人，也许这女人还真有点别的东西没挖出来。
“多谢兄长。”明悠笑吟吟的望着谢安，她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
谢安却撇开眼，将煮好的茶拎起来分了，“喝完就走。”
“好的兄长。”明悠得偿所愿，嘴也会很甜的。
谢安不理她，只喝自己的茶，消消那点儿郁气。
明悠也美滋滋的捧起来喝了，这一入口，就觉得格外的清新，余味却有点儿清苦？
咦？没喝过的品种……
明悠小口品完，觉得那股子清苦里，又带点果味的香，好奇特的味道。
茶之余味，多是甘、甜、香，苦的很少，苦得这么奇特还怪好喝的，就更少了。
“兄长，这是什么茶？”明悠好奇问道。
“好喝？”谢安反问。
“嗯。”明悠点点头，“余味很有意思，能送我一点吗？”
“不能。”谢安无情拒绝了。
明悠微微瞪眼，“那来年预定？”
“没有。”谢安依然没松口。
明悠只觉得他过于小气！一点茶叶而已！
可她也不能拿谢安怎么办，只能催他继续添茶。
不给就不给！喝饱了再走，总可以吧。
然而谢安也没让她喝饱，只给了她三杯，就催道，“你该去李府了，我送你，太晚了不好。”
“是你要去做客，太晚了不好吧！”明悠盯着还没倒完的茶，觉得谢安就是故意的！看出她喜欢，于是不给！
小心眼的狗东西！
算了……
不就是一口茶？
明悠放得下的，站了起来，“走吧！”
见她格外不忿，谢安眉目稍松，也起身出门，不忘跟谢母说一声。
谢母听说他要亲自送，倒是更放心些，直接挥手让去。
李家的马车很大，小六和碧翠都能进去，天气又冷，谢安也就没委屈自己，也坐了进去。
马车里燃了炭，挺暖和的，明悠放松的靠在车壁上，看似假寐，实则在回想着，近来和谢安的相处。
「如果没感知错的话，谢安对我的敌意和戒备，应该是减了不少。」
「尤其是今儿，已经显露出他的一些本性，他这样的人，露出本性基本等同于示好。」
「是因为上回说了横渠先生的四句绝学，触动到了他么？这倒是个好的松动。」
明悠一直想着，只要谢安不是非得和她作对，她也很愿意与之和平共处，就怕他暗中使坏。
冥冥之中，也不知是不是示警！她恍惚感知到了一缕凶机，手就本能摸上藏于袖中的匕首！同一刹那——
一道黑影“嗖”然闯入！
大刀横握，气势汹汹，果然来者不善！
明悠想都没想，就要飙匕首了！然而——
一扇天青色的袖袍，盖住了她的视线，属于谢安的冷渺声音，同时斥出，“帝师孙女，也敢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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