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没有。”萧铖还是蹙着眉头，“但保不齐你的叔公们有呢？”
“啊？”萧回愣住，“这、这应该不影响吧？”
萧铖见他脸色都白了，才满意笑道：“骗你的，没有。”
“爹你怎么这样！”萧回大喘息道，“你故意搞我！”
“许你大半月把老子惊醒，不许老子吓唬吓唬你？”
“嘿～”萧回摸了摸心肝，“反正没有就成，不过这事真挺巧合，悠悠她母亲为什么来京城啊？爹，你说，祖父没有给我生多个姑母，会否是叔公、叔伯的？”
“不会。”作为萧氏大家长的萧铖，对这一脉的了解还算清楚，“倒是走失过一个庶出小子，也不知被卖到哪儿去了，是你叔公家的。”
萧回这就放心了，对于叔公那一脉，他不是很在意，打小就跟那家玩不来，反倒是放松后，脑子灵感的他，想到了个关键点——
“爹！爹爹！您说，娘要知道表亲成婚，子嗣艰难且容易夭折、畸形，她还能要表妹当儿媳吗？”
萧铖：“……你母亲恐怕不信。”
“这怎么不信？我大哥的贵妾，不就是他姨娘家的表妹？您想想，是不是怀了总掉，生了还夭折？有这打样，娘能不信？”
萧铖：“……”
无言以对的他，也想起了这茬。
老大媳妇不是不能容人的，但老大房里那妾，确实不好生养，身子也不弱。
“我会跟你母亲说说。”萧铖心里还是没底，“若真影响子嗣，你母亲也许会考虑。”
“嘿！”萧回乐颠颠的，寻思着今晚这一吓没白挨！这不就有个现成的说服母亲理由？
可就在他兴奋的这会，明悠却辗转反侧了……
躺在床上的她已分辨出，除却最初的那一惊，她没多少焦虑，甚至还有点儿放松。
于是压根睡不着的明悠明白到，在她的心底，她果然还是没能把萧回当成伴侣！
“郡主？”察觉到明悠不对劲的龚姑姑，又把灯点上了，“您怎么了？还是担心么，别怕，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
明悠觉得自己很渣。
谢安说的没错，她很坏。
“姑姑。”
“嗯，我在。”
“我发现，我可能、其实、无法爱上一个人。”
上一世，她本就没想去爱任何人，所有人都只是她掌握权利，摆脱命运桎梏的工具。
所以她从未去想过要爱谁，但这一世不一样，她想给予萧回同等份量的情感。
可她发现，她只懂得如何去演爱，无法发自内心的去爱上谁？
之前她觉得，给她点时间，她就会爱的，但今儿这遭让她明白，她可能真的不会。
“郡主？”龚姑姑意识到了什么的，从拥抱状态，稍稍起身的看向明悠，也就看到了，明悠眼底的茫然、无措和自责。
但是——
多少夫妻成亲，本就无关情爱。
只不过，她本以为郡主是真心喜欢冠军侯，原来并不是？
可龚姑姑不太明白，“郡主，您为什么选择侯爷？”
“他对我很好，付出了很多。”明悠回答得毫不犹豫。
龚姑姑却反问道：“李家二郎对你不好么？”
“不一样。”明悠摇头。
“哪里不一样？”龚姑姑反问，“因为他不是在你微末时，就对你好？”
“可以这么说。”明悠想，这世上只有一个萧回会傻傻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对她好。
“那么，谢公子呢？”龚姑姑忽然问道。
明悠一愣，眉头随之皱起，“那是义兄。”
龚姑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谢公子也是与你识于微末，如果你们不是义兄妹，你是否会选择他？”
“不会。”明悠依然毫不犹豫！神经病才会选谢安！
龚姑姑便笑了，“所以，哪怕都是相识于微末，都对你很好，在你心里仍是并不一样的，这本就是独特的爱，与旁人不一样的‘另眼相待’。
郡主，你是女子，女子生来本就要艰难些，毕竟我们不可三夫四妾，那么有所保留没什么问题，您啊！完全不必回以侯爷同等的情感。”
“这样吗？”明悠稍稍平和，她的有所保留，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无法回以全力？
“嗯。”龚姑姑笃定颔首，“爱惜自己，任何时候都没错。”
明悠轻轻闭上双眼，又想到萧回那双明亮炙热的星眸。
也许对别人没错，但对萧回，就是辜负。
明悠轻叹了一声，也许还是该说的，不能这么哄着、骗着他，他有选择权。
她不能只想着自私享受他的好，因为他是萧回啊，不是赵见深，他捧了一颗真心给她。
这颗真心，她想要，但她给不起一样的真心，就不能还贪昧下来，否则她还不是在把他当鱼塘里的鱼？只是更得偏爱罢了。
这些想法辗转在明悠心里，让她一宿都没睡好，晨起人都是疲的，好在运转了几周天心法后，状态便恢复了，但是——
“郡主，侯爷差人来说，裴夫人的病又有反复，今儿去不了法华寺，但傍晚会来接您游灯。”小桃一五一十禀道。
龚姑姑皱了皱眉，“打探过了吗，真病了？”
“真的。”小桃很确定，“不知为何，病情加剧，差点没喘过来，御医院去了三人。”
“我知道了，你叫人回个话，让萧回安心照顾裴夫人，法华寺什么时候都能去。”
小桃应下去办，明悠又安排道，“碧翠，你去李府捎个话，问问珠珠还来不来玩？”
明儿又要回观里了，下回出来，要等开始进宫给赵见月当伴读了。
正好也有段日子没去萧云那儿了，趁着有空，带着李明珠一起去聚聚。
安排一落，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到了傍晚，萧回总算如约而至！
但明悠能看得出，他飞扬的眉宇染了些许倦色，“很累吗？累的话……”
“不累！”萧回迅速摇头，“在家才累，出来和你玩，不知道多开心！不过你怎么穿这身？”
“不好看？”明悠今晚还有约，为了方便下半场，穿的是劲装。
自然是好看的！萧回看着那腰是腰、腿是腿的线条，只觉得手痒。
“咳！”没敢多看的萧回，压着心中又要乱刨的狗崽，答应道：“没不好看，就是咱俩这样走出去，不像是人约黄昏后，倒像是俩光棍出去看别家姑娘。”
“有我这么好看的光棍？”明悠扬着下巴，嫩中带粉的肌肤，在雪花飘落刹那，竟反衬得洁白的雪都暗沉、无光了。
萧回下意识接住那忽然漂落的雪花，“啧”了一声，“我就怕明儿该传我好小倌这口了，你要不在意，小爷自然奉陪。”
边说边搂住明悠肩膀的萧回，乐了！这还挺好，方便勾肩搭背，“走，爷带你去见见世面！”
没躲开的明悠，还握住萧回落在他肩上的手，看着那与自己还有这明显区别的肤色，笑道：“说好的十天半月就白回来呢？”
“手不算！”萧回弯了腰，把自己的头往明悠跟前凑，“你看脸！你瞧瞧，是不是白皙细腻了？”
猛然凑近的帅脸，杀伤力还是有的，明悠被那乍然欺于眼底的两汪星河，璀璨了眼界，微微失神。
远处，刚抵京，正要去绿绮阁换行头的谢安，楞是刚好在茫茫人海里，看到了立于东胜街口，于半昼天光、温暖花灯辉映下的两个人。
风尘仆仆的谢安，忽然庆幸自己还带着帷帽，本是为了遮掩行迹之举，眼下倒给他留了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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