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持续阴霾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昔日的意气奋发，大巫觉得，这就值了。
“等图雅那边有了结果，不管是否杀到了谢安，你都先走，物资我来押送。”
“我和巫父一道离开。”衮多虽然知道早走更安全，但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情况，没有大巫，去哪儿都是废物一个，什么事都干不成。
大巫却当孩子是认了他这个巫父后，对他有了更深的孺慕之情，心下发软，倒没再催促，“也好，一道走，能互相照应。”
“是巫父照应我。”衮多认得清现实，他虽然能下地了，但一身武艺废了七七八八，早没了昔日的勇武。
再怎么恢复，也不可能恢复至巅峰了，最多能恢复个五成，一张脸也毁了，他虽不甚在意容貌，可看着一张残破不堪的脸，谁能心情好？
“会好的。”大巫握住衮多的肩膀，“巫父会竭尽所能，给你找到恢复如初的药！怎么都会好起来的！”
衮多坚硬的心，稍稍软化，他望着火焰腾烧的城邦，听着那惨烈的哀嚎，总算有了点昔日主掌他人命运的大权在握感，舒坦了。
一刻钟后——
亦集乃族长所居土堡，也烧了起来！
整座城邦，几乎沦为火之炼狱！
从城内出来的明悠，回望着这一幕，心却不得不硬起来！
萧回倒坦然，“不是我们纵的火，我们也无法断绝这世上所有的战火，我们只能尽力庇护供养我们的子民。”
今日不干看着亦集乃城邦陷落，来日那毒瘤般的衮多，就会让大明的城池宛若大同府那般，流干了血！
明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吧！你的斥候探到什么了吗？”
“来的不是草原人，极有可能是明军。”
“明军？！”明悠错愕了刹那，就联想到赵忠义和瓦剌的暧昧，当即明悟，“英赞说亦集乃这些年上缴给他们的金银少了，看来少的部分是供给了肃城！甚至是赵忠义的西北军！”
萧回闻言，却没明悠以为的义愤填膺，倒让她有些惊讶，“你有不同看法？”
“如果只是为了筹集西北军的粮饷，我倒觉得没什么，虽有通敌之嫌，可只要没出卖朝廷利益，西北军也实属无奈。”萧回很清楚边军的艰难。
土堡之变后，武将凋零，大明朝廷全由文臣把控，武将、边军过得极其艰难，所需粮饷时常被克扣。
辽东军出现过的状况，萧回再清楚不过了，西北军哪怕有皇后在京城节制，也不会好多少，都是苦寒、贫瘠之地，本身无法种出足够的粮饷，只能依靠朝廷调拨。
可朝廷都是文臣把持，他们只会觉得养军费钱，不断削减、克扣，怎会理解边将、守军的艰难？
明悠对军政不甚了解，但她却知道历史上的大明后期，文臣党争严重，为中饱私囊，不惜克扣边军粮饷的事，时有发生！甚至还会伙同地方官，买卖粮仓里的储备粮！
这里的大明……
不会也是这样吧？
“嘶”了声的明悠，捏了捏眉心，“衮多呢，找到没？”
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把手头上的人先解决掉！
其他的，相信有谢安在，总能解决！否则李晔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暂时还没锁定，不过有发现额济纳河上，有几艘可疑小舟，只是比较分散，先排查一遍。”萧回说着，忽然吹了声口哨。
明悠正诧异，就听见高空有风声疾落！？
接着，一头雄伟的海东青，猛扑了下来！
明悠被唬了一跳，萧回已高声警告，“别吓到她。”
俯冲下来的海东青顿时减速，但却盘在明悠头顶，翱飞了一圈，仿佛在打量她。
“你的鹰？”明悠惊讶极了，“比大巫的那头大多了，也神气得多。”
被说是鹰的海东青本来很生气，又被后面的话安抚了，于是也不去萧回跟前了，一个劲打量着明悠。
萧回见它那样，就知它要作甚，倒是帮它说了，“你抬起手臂，它想降落在你手上，你试试看能不能受住。”
“好。”明悠立即抬手。
海东青果然落了下来，巨大的爪子，重重攀下！
明悠不得不运转内力，才能撑住海东青的重量。
歪了下头的海东青，顿时亮了鹰眼，“咕咕～”
“鹰是咕咕叫的吗？”这也太鸽里鸽气了吧！
和明悠想像中的鹰嘶声，相去甚远啊！但很可爱诶。
“它平时不这么叫的。”萧回觉得有点丢人，“可能是怕吓到你。”
“哈哈哈～”举手去摸海东青脑袋的明悠，愈发觉得这鹰鸽里鸽气的，它还会低头让她摸耶！
萧回却觉得碍眼，“去看看衮多和瓦剌大巫在哪儿，看到了就来通知我。”
鸽里鸽气的海东青闻言，振翅一飞，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明悠看得啧啧称奇，“你这是拥有了制空权啊！”
“制空权？”没这概念的萧回，却能很快理解，“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天上都是海东青的地盘，没有任何飞禽可以逾越它。”
“厉害！”明悠眺望了一下，隐约还能看见海东青在哪儿徘徊，两人也是朝那个方位赶去的。
不多时，海东青去而复返，直接落到萧回跟前，一人一鸟“交流”了起来，明悠都没看懂呢，萧回就亮了眼神，“找到了！衮多和大巫在一起，还没走！”
“走！带路！”明悠迫不及待道！
萧回便示意海东青在天上带路，两人和数名亲卫迅速赶赴额济纳河！
不多时——
大巫猛然望向空中，哪怕是在黑夜，他也看到那头英武不凡的海东青了。
“那是……”眼皮一跳大巫直觉不妙，“小殿下快走！”
“什么？”衮多没以前那么敏锐，但海东青已到！
明悠和萧回的马也到了，一支箭矢随即“咻”出！
“嗤”出寒芒的箭矢，在明悠内力裹挟下，直取衮多心脏！
速度之快，根本不是现在的衮多所能躲闪的！
但说时迟，那时快——
大巫先衮多一步反应过来的，挡在了他跟前！
“嗤！”
利箭刺破血肉、脏腑的声音，响现在衮多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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