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陆庭川出门时卯时刚过，天虽大亮了，可街上还冷清着，除了早餐铺子开着门，上哪去找布行？陆庭川在街上转悠了几大圈，愣是没有一家开门的。
在转到第三圈无果后，他大手一挥，将人家的铺门拍得梆梆作响，惊醒了在后院睡得正酣的伙计。
小伙计本不想理的，奈何拍门声太大，不搭理的话不说自家掌柜要骂，也会伤了隔壁几家人的和气。他骂骂咧咧起身，“来了来了，催命呢你这个······”
一开门，看见的就是绷着个脸的陆庭川，那杀气腾腾的气势，瞬间浇灭了伙计的怒气。
“客、客官里边请，要选点啥？”
陆庭川快速点了东西后，放下银两就走，连找零都不要。被扰了清梦的小伙计瞬间心气就平了，嘿，开张就有好生意不说，还有小费。
即便买到了布和棉花，陆庭川也并不知道顾槿要做什么东西，只不过回去路上正看见一个货郎，估摸着应该是需要剪刀针线的，便也买了一些。
天色阴沉，陆庭川正准备回去时又下起了小雨。虽不是昨日那种瓢泼大雨，却也绵长急促，还是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
陆庭川许久未归，顾槿这边，铜壶里的开水都凉了。她也反应过来现在时辰太早，东西只怕不好买，便直接叫小二送来一个炉子，好烧着水。见窗外飘起雨滴，忆起陆庭川走得匆忙，没带伞，顾槿也只能干着急，期盼陆庭川已经快要回来了。
再一次烧开水时，陆庭川终于赶到。顾槿听见叩门身，开门正好瞧见陆庭川下楼的背影，而门口放着好几包东西。
顾槿赶紧叫住他：“庭川哥，可是淋了雨，进来擦擦水汽啊。”
陆庭川只留下一句“无妨”，便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顾槿失笑，看来小伙子还是害羞，刻意回避成这样。他不愿进门，顾槿只好找来店小二，让他给陆庭川送一碗姜汤过去。
回到房间打开包裹，里面除了顾槿提到的布和棉花，还有一身淡紫色纱裙和热乎乎的包子。想来是陆庭川不知道顾槿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便比照着她身上的样式买的。
真没想到陆庭川竟能如此细心，顾槿心下感激，又被那两斤重的棉花和整整一匹的布给逗笑了，这么多，做棉衣都够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顾槿用茶配着包子解决了一顿早饭，总不能辜负了那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亏得以前她也做过衣服，虽然没弄过这玩意儿吧，剪几块布条缝成一个类似姨妈巾，能装东西的小袋子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舞蹈弄枪久了，细小的针捏在手里，终于让她感受了一把张飞穿针的窘迫。
等布块缝好，顾槿先下水煮了一个，趁机裁出两个细长的布条。又用火炉将其烘干，最后装上两层棉花，缝上绑条，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顾槿心累，折腾一早上，就为了个这。只是一个显然是不够的，顾槿洗完换下的衣裙，又开始准备用于替换的月事带。
到了午饭时，陆庭川都跑过一趟商行回来了，见顾槿还没出来到门口问了一句。
“我收拾好了，庭川哥进来就是。”
陆庭川依言进屋，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是：“顾槿，你嫁不出去了。”
顾槿；“？！”
不用问，顾槿都知道陆庭川的意思是他既然撞破了自己的葵水，别的男人知道了都要摇头。忍不住回怼一句：“将军说的是，属下自然是嫁不出去了，现在只等着哪天不打仗了，回去迎娶娇妻美妾呢。”
陆庭川无奈，这丫头太会怼，堵得自己后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我依稀记得，顾将军说自己欠我一条命。”
然而顾槿并没有按照话头接下去，她粲然一笑：“虽是如此，顾槿也知道，英明威武的陆将军可不是那种携恩以报之人。”
难道她不应该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吗”？罢，她行事向来不按常理，不然也不会就女扮男装留在军中了。好男不与女斗，陆庭川不再跟顾槿斗嘴，自觉自己颇为大气。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迟疑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其实顾槿自己也奇怪，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想是这一年锻炼得底子好，整日纯天然粮食吃着，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她摇摇头道：“我没事的，将军不用担心。”
“不用看下大夫？”
顾槿好笑：“我自己都是大夫，还需怎么看？”
没想到陆庭川一脸严肃：“医者不自医，更何况，伤口毕竟流血了，总得医治不是？”
总不好原地给他普及生理卫生知识，顾槿只能再三保证自己没事，甚至还原地打了几拳，看得陆庭川眉头紧皱。
可顾槿自己都这么说了，陆庭川也没再接话，转而说起今日去商行了解的情况。
“今日去探底，商行将粮食从南边收过来运到这边，价格就加了三成，这些黑心贩，原先只要一成利，现在军费全便宜了他们。”
看着陆庭川一脸凝重，顾槿给他倒了杯茶，无奈的说：“商人逐利，有机会捞钱自然就不会放过。只是，粮食不是统一调配的吗？怎得还需要商行来运了？”
“说到底，咱们只是起义的散军，还没有朝廷的能力统一调配整个南边的粮路。前些年队伍还不大，倒是可以一路打一路抢，现在却不行了······”
末了，陆庭川又道：“你历来主意多，可有什么法子？”
顾槿低头苦笑：“庭川哥真抬举我，我又不是什么都懂的万事通，也没接触过这些。”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陆庭川默默喝茶，气氛有些凝重。
顾槿手托着下巴，悠悠说道：“要是咱们自己有地能种粮就好了，就像安置那些农女去种蔬菜一样，这样军队里大批量蔬菜粮食供应就用不着烦扰了。”
陆庭川深以为然，只是就算自己人下地播种，有收成也是明年的事情了，眼前的军粮需求还是没辙。
“咱们现在的存粮还够用多久？”
没想到此言一出，陆庭川看顾槿的眼神瞬间变了：“说，你是谁派来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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