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顾槿已经不想再跟兴晨郡主打交道了。为了能够快快离开，她扬起一个假笑来：
“郡主客气了，咱们做了那么久的朋友，难得打一架。郡主的礼物，我便收下了。”
一边说着，顾槿往桌上寻摸了一圈，也没看见个合适的东西，便伸手把自己的发冠拆了下来，笑道：
“礼尚往来，便把这东西留给郡主做一个纪念吧。”
在顾槿说“收下”时，玉兰便会意下了马车，接过了兴晨郡主手中的盒子。
看着顾槿递过来的发冠，兴晨郡主微微一愣，鬼使神差接下了东西。
姜若渝屡次拒绝她的道歉，没想到顾槿这么利索，居然还有一个回礼。
兴晨郡主只觉得脑子木木的，好半天反应不过来，恍惚间，只听见顾槿又说了一句：
“那咱们就此别过，郡主，在下告辞。”
等兴晨郡主反应过来，窗帘已经被放下，也看不见顾槿的神色了。
她低头打量着手中的银质发冠，做工算不得多精良，触手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心头复杂难言。
顾槿的性子，当真是洒脱，自己明明那么对她，她还······
愣怔间，又听姜若渝的声音响起：
“顾兄，这是家父原先配置的伤药，对顾兄有用。”
兴晨郡主回头望去，那车帘再次被掀开，顾槿笑得爽朗：
“若渝兄客气了，我这里还有云远叔改良过的伤药，若渝兄不必担心。”
姜若渝被顾槿的笑颜晃了神，丝毫没注意到陆庭川黑如锅底的脸色，却还是把几个药瓶交到了卓然手中：
“带上吧，以备不时之需。”
顾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便不客气了，多谢若渝兄记挂。”
“此一去，又不知何时才会相见。顾兄保重！”
顾槿郑重点头，抬手抱了抱拳：“若渝兄也要保重。”
话说道这份上，也该分别了才是，陆庭川刚一抬手，又听姜若渝啰嗦了一句：
“爷爷让我转告顾兄，医学院已经收拾妥当，入学女子的名册也整理完毕。明日，女学子们就要入学了，请顾兄放心，医学院定不负你所望。”
因为前阵子有意闭门不出，顾槿一直没找到机会再去医学院那头看看。姜平考虑得还挺周到，知道顾槿心头噎着这件事请。
此时听姜若渝报了喜讯，她如释重负，再次郑重行礼：“还请若渝兄代我向姜爷爷问好。”
陆庭川忍了又忍，才没有打断顾槿跟两人的话别。害怕姜若渝又扯上其他事情说，或者顾槿再送个什么礼尚往来的东西，陆庭川轻咳一声，提醒道：
“阿槿，时辰不早了。”
姜若渝本来还有别的话想说，被陆庭川这么一打断，只能硬生生憋来了回去。
昨日陆庭川的冷淡言行，还有不让姜若渝去后院探望，再有现在的刻意提醒，姜若渝明白，自己的心思被他给知晓了。
话又说回来，陆庭川才是顾槿的未来夫婿，即便对方有再大的敌意，姜若渝自知理亏，也只能生受着。
陆庭川已经有些不耐烦，害怕再说下去会影响顾槿和他的关系，姜若渝只能后退两步，朝顾槿拱手道：
“一路平安。”
顾槿微微点头，道了声“多谢”，也放下了窗帘。
马蹄声和车轮声再次响起，姜若渝看着一行人远去，直到尘土飞扬，迷了双眼。
遗憾弥漫上姜若渝的心头，顾槿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是多想将顾槿送至十里长亭。
只是，离别的愁绪还未消散，兴晨君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将军已经走远，她也收下了歉礼。姜太医，你······”
姜若渝回过神来，打断了兴晨郡主的话：
“郡主说，是顾将军让你来道歉？”
这话说得不是很客气，甚至还有些质问的语气在里头。兴晨郡主却自动忽略了姜若渝话风的不对劲，甚至有些羞恼：
“顾将军对我有恩，我却不识好歹。顾将军曾说，她和你都等着我的道歉。如今我已经想明白了错处，还请姜太医海涵。”
那那饱含折辱之意的两巴掌，岂是一句海涵就能磨平的？顾槿只撞见过他被打的一次，甚至还不知道，在那之前的很多次，兴晨郡主除了巴掌，还有朝他扔过来的茶杯和花瓶。
如果可以，姜若渝一辈子都不想再和这个人打交道。要不是顾槿后头接手了烂摊子将他解救出来，姜若渝也许有朝一日会直接辞官回乡。
说真的，他压根没有指望过还能听到兴晨郡主的道歉。
沉默片刻，姜若渝淡淡开口道：“过去有所误会，如今也算烟消云散。郡主的身体安泰，便是大好事一桩。”
这便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兴晨郡主瞬间精神了，连忙从丫鬟手中接过盒子，双手给姜若渝 递上：
“还请姜太医笑纳。”
“郡主客气。”姜若渝最终还是接下了兴晨郡主的赔礼，原因无他，这是顾槿争取来的。
“不知姜太医有没有空闲，我请姜太医到······”
兴晨郡主话赶话说了半句，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禁足，便找补了一句：
“待我解了禁足······”
光听前半句，姜若渝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温声打断道：“郡主恕罪，在下还要回太医院当值，不能久陪。”
兴晨郡主一愣，定定地看着姜若渝，只能缓缓道了一个“好”。
这边，姜若渝好不容易从兴晨郡主手中解脱，顾槿则乐乐呵呵打开了兴晨郡主的赔礼。那方盒中，放着一对翠玉手镯。
顾槿不懂鉴宝，玉兰和钱玉巧虽也不懂，还是觉得眼前一亮：
“没想到兴晨郡主还挺大方。”
“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种，能值多少银子······”
她们在这讨论开来，顾槿却哭笑不得，暗道这姑娘是真不会送礼。
除了射箭要用上扳指，顾槿手上从不带什么配饰，动起手来实在累赘。玉镯易碎，对战时搞不好还会伤了自己，只能压箱底了。
合上盖子，顾槿转头想与钱玉巧说话，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玉巧可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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