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御清说完这句话，就一直在观察着他好二哥的反应。看着对方从茫然疑惑，到怀疑，再到心如死灰，突然就觉得自己输在这种人手上，也是真的愚蠢。
他站起身来，准备结束兄弟俩的最后一面，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我听我的乖徒儿说，当时的暗室里还有一瓶药粉。”
漓帝今日接受了太多他认知以外的讯息，头疼欲裂，却在听到乔御清这句话后再次抬起头来：
“药粉？”
“皇兄一定找了很久吧？可惜······”
乔御清并没有把药粉的事情说得很清楚，只是在离去时，最后道了一句“皇兄保重”。
当整个地牢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时，漓帝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却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乔御清的话让他彻底接受了现实，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所谓因果循环，乔御清说的没错，因为他争夺这把龙椅弑父杀兄，到最后，他的人生也葬送在了这把龙椅上。
百年祖宗基业，皆因他而毁灭。
这一场对话，陆庭川全程都在，也窥破了这皇室当中的肮脏秘密。
对于乔御清说出的信息，陆庭川也没料到。
当初顾槿发现暗室，又有一个药瓶，两人都以为是狗皇帝逃得匆忙，没来得及带上那巨额财富。
亦或是他有着打回燕京的打算，认为这些东西也不会跑，这才便宜了顾槿他们。
其实这样的想法从逻辑上都说不通，一个把皇位和权力看得高于一切的皇帝，怎么可能放弃这笔能够保证东山再起的巨额财富？
不过，对于那些陈年旧事，陆庭川不感兴趣，他更关心的是乔御清没有说完的话。
“师父，那个药瓶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御清疾驰的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要是没有先例，他怎么可能想得到通过疫病搅乱局势的恶臭招数？他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样的药效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似乎觉得事情并不光彩，乔御清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让陆庭川去忙他的事情去。
不过，因为有了两句提示，陆庭川还是查到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两百多年前，前朝如漓廷一般，也是面临着天下大乱的局面。彼时群雄四起，各地诸侯相互讨伐，战争打了很多年。
结束这一切的是一场疫病，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大批大批的民众因为疫病死亡。
甚至很多实力雄厚的诸侯国，也因为疫病的蔓延走向衰弱。
漓廷的太祖就是抓住了这一时机，研制出神药解了天下苦痛，百姓因此奉他为神明。
他的名望不断积攒，因为有解药，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奔。这其中有富商巨贾，也有实力强劲、用兵如神的将军。
太祖借此机会开始招兵买马，别的诸侯国因为疫病而灭亡，他这边则是越来越强盛。
当大势既成时，太祖皇帝自然而然一统天下，登上了龙椅。而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疫病也在他手上成功终结。
除了他们家的秘文，谁也不知道太祖皇帝的解药是从而来的。甚至这中间将近三百年的时光里，知道这个事情的皇室成员也越来越少，最终只有皇帝一人永远的守护着这个惊天秘密。
不知道漓帝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还有那种药的存在，在生死存亡之际，他就打算重走祖先的老路。
奈何药品已经失传，任凭他翻遍了所有可能的角落，都没能找到相应的配方。
无奈之下，他开始招徕制药人才，通过药粉需要达到的效果让人从头研制。没成想，还真叫他给捣鼓出来了。
冀州之乱，由此而始，
不管漓廷的皇室有多么肮脏的秘密，漓廷与大晟之间的决战还在继续。
陆庭川在处理完长安的事情后，来自陇西的漓廷援兵也赶到了。
他们和许厉的部队汇合，一起攻击徐胜达一部，而陆庭川忙着应付来自秦地北边的勤王军分身乏术。
徐胜达带着八万残部，要应付十二万大军，着实吃力。
好在在此期间接到了一批药材，让大部队硬撑了一段时间。
改变是从顾槿带来三万援兵开始的。
因为三万援兵的汇入，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人马高下立见。徐胜达强势反击，许厉不敌，最终退居巴蜀，借助当地的山势龟缩。
要是许厉毒害漓帝的计谋成功，他便会拥立皇室血脉杨铮为皇，借助蜀地与大晟继续较量。
可惜乔御清没能如他所愿。
没成想半年之后，许厉自己称帝，建立南朝势与大晟二分天下。
不过这也是后话，此时顾槿与陆庭川的任务仍未结束。
随着许厉的退避，徐胜达放弃了攻击不占地理优势的巴蜀，转而继续北上，一队人马攻打秦地剩余的城市，另一部分人径直杀向陇西。
而顾槿则和陆庭川一起，从秦地出发，反攻晋州。
晋州原本的主部先前就被顾槿清理了大半，此时大晟兵力粮草充足，有的是力气把漓军从一座一座城中清理出去。
这场战一直打到了景睿三年正月，当风雪冰封北国各地时，晋州、秦地、陇西已经尽数收归到了大晟辖下。
而顾槿在战乱平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方晏知寻找他剩余的亲眷，完成当初的承诺。
方晏知的母亲是在长安的皇宫中被找到的，身份是漓帝的嫔妃。
那个青年才俊或许永远不会想到，他父亲所效忠的陛下还是一个谋夺臣妻的畜生。
方家的倾覆，一是因为皇帝需要银子，需要一个查抄的理由。
二就是因为，他对方晏知的母亲垂涎已久。
方母被接进宫后曾数次寻死，她的手腕上还有数道疤痕。皇帝为了顺利将其圈养，便用方晏知的性命做威胁，逼迫方母就范。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方家偷梁换柱，让一个奴才替方晏知去死，他还好好的活着呢。”
“要是你不听话，就别怪朕赶尽杀绝。”
“好好活着，没准有一天，朕还能让你见儿子一面。”
于是，方晏知的母亲背负着这最后的希望，永远踏进了皇帝圈画好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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