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碧云照常来伺候姜姒起床的时候,发现姜姒竟然破天荒地赖床了!
“唔,碧云,好碧云,你让我再睡一会,我好困噢!”
姜姒眼睛还未睁开,一手紧紧攥着被子,一手在空中摸了摸,随后抓住碧云的衣袖,摇啊摇。
碧云心中柔软一片,看着姑娘这娇憨的小模样,她实在狠不下心叫她起床。
冬青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姜姒还没醒,而碧云就在一旁站着,任由姜姒睡懒觉。
她眉头轻皱,叹了口气,而后拧干帕子,直接将帕子覆在姜姒睡得红润润的小脸上。
“嘶……”
冰冰凉凉帕子贴在脸上,再多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姜姒睁开眼,一脸幽怨地看着冬青。
冬青的心比碧云硬了不少,也不理会自家姑娘幽怨的目光,手脚利落地伺候她洗漱,而后出声道:“姑娘,莫不是忘了,今儿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冬青话落,姜姒的眼睛瞪大,一脸震惊。
她昨日光记着自己扯坏了表哥的衣裳,甚至睡觉的时候都在为自己酒醉做的事情而愧疚,哪里还记得今日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等到给姜姒上妆的时候,碧云看着自家姑娘乌黑的眼底,一阵心疼。
“姑娘昨夜睡得不好吗?怎地眼底一片青黑?”
姜姒支支吾吾:“嗯,许是昨夜的熏香味道不好,太冲了,这才睡不着。”
碧云有些疑惑,往日里姑娘不是最是喜欢这款熏香吗?
*
裴老夫人不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除了初一十五,平常若无它事,家中小辈并不需要给老夫人请安。
姜姒刚进入府的时候,裴夫人领着她见过一次老夫人,而后大病一场,也没机会给裴老夫人请安,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给老夫人请安。
姜姒刚刚踏入松鹤阁,便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心中那份紧张被冲淡了不少。
掀开厚厚的帘布进去,姜姒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听着裴老夫人和府中其他小辈闲聊。
看着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姜姒心中莫名有种孤寂之色,这是她一直期盼的场景,可是,她的家,没了。
姜姒还没来得及伤感太久,便看见裴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上前去,给裴老夫人请了个安。
“好孩子,听说前一阵子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裴老夫人握着姜姒的手,眼中一片慈爱之色。
“姜姒身子已经大好了,多谢老夫人的关心。”
姜姒声音清甜,不急不缓,听着便觉着十分舒服。
裴老夫人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布帘又被掀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携着阳光进入了室内,老夫人笑容加深,注意力直接移到了来人的身上。
“孙儿给祖母请安!”
裴冕大步向前,给老夫人请安,末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姒。
别人没看见,姜姒可看得清明。
表哥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分明在提醒她昨日那接二连三的糗事!
姜姒眼神飘忽,低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不敢多看裴冕一眼。
裴老夫人看着裴冕,笑着说道:“怀瑾,祖母听说昨日郊游,你被一只小野猫挠坏了衣裳,可还有事?”
老夫人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了憋笑的声音,随后是哈哈大笑的声音,其中,又以沅芷笑得最为放肆。
就连老夫人都忍不住摇头直笑。
真不知道自己这个清冷自恃的大孙子,面对缠人的小野猫之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何等模样。
想想便觉着有趣。
姜姒听到老夫人的问题之后,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看向裴冕。
裴冕也刚好地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撞,姜姒狼狈移开视线,恨不得此刻落荒而逃。
呜呜呜,她真的害得表哥被大家接二连三地嘲笑!
怨不得表哥如此幽怨地看着她。
思及此,姜姒的脸竟像是喝了酒一般,醉颜微酡,颜色比枝头上开得正盛的桃花还要鲜艳。
裴冕低下头,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间说不出的轻佻风流。
好不容易结束了请安,姜姒一秒也不敢过多停留,赶紧离开,甚至连沅芷唤她,她也装作没听见。
因为她觉得,沅芷定是要给她分享表哥那日的尴尬场面,没正式给表哥道歉之前,她实在是没脸再听了!
回到邀月阁之后,姜姒就开始翻箱倒柜。
“姑娘,您这是找什么呢?”
碧云冬青看着姜姒忙上忙下的,一脸疑惑。
“碧云,冬青,我记着先前不是有块浅蓝色的料子吗,怎么不见了?”
她记着,那块料子还是上好的蜀锦,统共也只有一匹而已。
碧云思忖了一会,这才想了起来,笑着说道:“姑娘怕不是忘了,先前您让冬青拿着那匹布料去锦绣阁做衣裳了,想来现在已经做好了。”
“诶呀,那不会把布料都用完了吧!”
姜姒一脸愁苦,她怎地忘了这回事!
冬青看着自家姑娘一脸着急的模样,轻声劝慰道:“姑娘莫急,那匹料子够长,锦绣阁应是做了一套夏装而已,想来还是有许多盈余的,姑娘若是急着用,奴婢这就去锦绣阁拿回来?”
姜姒心稍微定了下来,软声道:“左右也无事,我亲自去拿吧!”
刚好她也要拿些东西去锦绣阁。
*
“长白!”
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在门外和长青说笑的长白虎躯一震,连忙跑到屋子内。
“主子,您找我?”
裴冕眼神锐利,一向清冷无波的面庞此刻染上了怒火,气势骇人。
“我昨日换下的衣服呢!”
裴冕声音不急不慢,长白照顾裴冕那么久了,自然是一下子便听出了其中的不耐之色。
完了,世子要发火了……
“属下见那衣服的袖子破破烂烂的,便自作主张拿去扔了!”
长白声音有些发颤,说完之后,便看见裴冕黑沉沉的双眼。
“自作主张?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长白额头上都冒了汗,说话都不利索了:“属下,属下想起来了,属下要扔的时候,范大娘拿了去,属下便随手扔给她了,要不属下现在就去拿回来?”
范大娘是府中负责洗衣裳的,这衣服到了她手中,大抵还没被扔去。
裴冕已是不耐,声音比那冬日的雪还要冷冽:“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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