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子，方才您问的，可是姜姒姜姑娘？”
见林掌柜仍在装傻充愣，裴冕也不与她计较那么多，只淡声道：“正是！”
林掌柜猛地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啊！”
“那位姜姑娘，今日确实来了我们酒楼，但是她因为有事，所以就提前离开了，走之前她交代了酒楼里的彩儿，也就是这丫头，让她告诉与姜姑娘来的几位姑娘一声，不过这丫头方才急昏了头，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此事，所以也忘记把此事告知了，您看，您不若回府找一找？”
裴冕掀起长睫，看向彩儿，声音低沉道：“你家掌柜说的可是真的？”
彩儿被裴冕如此看着，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脸蛋儿也红扑扑的，一副害羞的小女儿情态。
林掌柜下意识地看了裴冕一眼，暗骂了一声妖孽。
“自、自然是真的！”
彩儿做不到像林掌柜这般冷静，更做不到像林掌柜这般反应迅速。
她眼神闪躲，脸上甚至还带着心虚之色。
林掌柜一瞧便瞧出了猫腻。
这丫头道行太浅了，除非这位裴世子是个眼瞎的，不然必定能看出她的不自在。
裴冕眼下大概猜得出来，姜姒就在这天香居里还没离开。
他松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彩儿：“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
彩儿的脸红透了，像是要滴血一般，但是远比林掌柜方才流的血还要红。
“不，不知！”
彩儿羞涩地低下了脑袋，双手绞在一处，绣鞋里的双脚也是微微蜷缩了起来。
“我是大理寺少卿，你若是再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大理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彩儿身子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浑身发颤。
即使林掌柜用力握住她的手也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先前她偷偷去听戏折子的时候，也曾听到过有关大理寺的戏本，在戏本里，大理寺的人极其猖狂，一个个手里沾满了鲜血，在谈笑之间，把犯人的骨头一节节敲断，随后又让大夫医好，医好之后继续敲断，恐怖至极，毫无人性！
这般想着，彩儿感觉自己好像闻得到裴冕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眼前都是一片红。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疼极了，好像被人敲碎了一般。
“呜呜，不要打我，不要打断我的腿！”
彩儿一边哭，一边低声求饶。
林掌柜看着彩儿，一头雾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丫头的承受能力怎么这般差劲？！
“裴世子，这丫头没休息好，眼下怕是困极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彩儿，还不快下去好好休息，不要在这儿胡言乱语，以免污了世子的耳朵！”
疼痛感从手腕处传来，竟是林掌柜狠狠地掐了一把彩儿，企图让她清醒过来。
彩儿低呼一声，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
不过，还没等她彻底从自己想到的恐怖画面之中脱身，裴冕又继续问道：“姜姒，姜姑娘是不是还在天香居里？她现在在哪一楼？”
彩儿捂着嘴巴，摇摇头，不愿意说话。
林掌柜瞧着她如此模样，心里头凉了半截。
这丫头，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大理寺有一种手段，是将人绑在一块木板上，头的位置稍低，脚的位置稍高！在脚的下面会放置一条又粗又黑的毒蛇......姜姑娘是不是在顶楼？”
“是是是！啊啊啊！”
彩儿害怕地抱住林掌柜，吓得涕泗横流，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林掌柜看着彩儿如此模样，低叹了一口气，赶紧招呼人来。
“把这丫头带下去，再给她熬一碗安神汤！”
他奶奶的，别说这丫头被吓，她自个都被吓得够呛。
方才那飞镖，简直要吓死她了。
“算了，给我也来一碗安神汤！”
林掌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东家眼下还居住在镇国公府，只要裴夫人还在，想必这位裴世子也不会把东家怎么样！
如此自我安慰之后，林掌柜心里头的愧疚之色才减轻了不少。
裴冕得到信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冲上顶层，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稍稍闭目，这才开始寻找姜姒可能会在的房间。
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从顶楼离开，毫不犹豫地来到次顶楼。
次顶楼很安静，把楼下的嘈杂声都隔绝开了，像是一片崭新的天地，一踏入这儿，让人的心不由地静了下来。
裴冕下意识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与步伐，慢步走过一个个的房间。
次顶楼的房间和顶楼的房间与楼下其他房间有区别。
这儿的熏香没那么浓烈，反倒是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急躁的心也在这淡雅香气的氤氲下安稳了下来。
忽然，传来了一阵琴音。
琴音婉转哀怨，如泣如诉，弹琴者把自己的情感全都融入了琴音之中，令人听了不觉落泪。
裴冕长睫微敛，随后刚抬脚，打算朝着发出琴音的那个房间而去。
不过，楼下传来的密集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听这脚步，好像是一个女子？
“大......哥，出，出事了！”
沅芷从底楼爬到顶楼，又从顶楼回到次顶楼，跑得满身都是汗，气喘吁吁的，喊人的时候声音都劈叉了。
裴冕微微侧目：“怎么了？姒儿出什么事了？她是不是已经回府了？”
他抓着沅芷的手，一脸着急地问道。
沅芷摇摇头：“不是姜姐姐，是祖母出事了！”
那幽怨的琴音在沅芷的话说出来之前便戛然而止，裴冕刚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沅芷的话。
他眉心微皱，朝着流出琴音的那个房间多看了一眼，冷声道：“祖母怎么了？”
裴冕眉心皱得愈发厉害，脚步已经往外而去了。
沅芷着急道：“祖母今日在小花园赏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眼下昏迷不醒！”
她还没回到府中，便听到了这糟糕的消息，便连忙来告知大哥了。
裴冕和沅芷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姜姒从房间里出来，眼睛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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