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摸着手里的珠串,轻声道:“谢谢姨母,您有心了!”
裴夫人又道了声好孩子,随后朝着身后的秋菊招了招手。
秋菊把手中的白瓷瓶递给裴夫人,那白瓷瓶里,还插了一把柚子叶。
姜姒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夫人便把白瓷瓶里的水倒在柚子叶上,随后用沾了水的柚子叶往姜姒的身上挥去,嘴里念念有词。
姜姒嘴角抽了抽,虽然有些无奈,但是看着裴夫人一脸认真、一脸虔诚的模样,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算了,总归是姨母的一片心意。
直到柚子叶确确实实挥不出水了,裴夫人这才停止手中地动作。
她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这下好了,以后就真的不怕邪崇沾身了!”
做完所有流程,也确定姜姒身体无碍后,裴夫人便离开了。
姜姒转动着手里的珠串,想到裴夫人方才神神叨叨的模样,甚感好笑。
但是一想到裴夫人如此,皆是因为关心她,姜姒又觉得心里头划过一道道的暖流。
不过
“姑娘,您怎么这般问?”长青颇为不解。
“我方才唤姨母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在我挽了她的手时,她眼中甚至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所以我便在想,我先前是不是与姨母闹矛盾了?”
冬青挠挠头,随后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
“好像有过矛盾?毕竟姑娘有一段时间不喊姨母,直接喊裴夫人!”
“那你可知,我为何与裴夫人闹矛盾?”姜姒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
她怕是真的失忆了,因为她的记忆中全然没有自己与裴夫人争吵的画面。
何况,在父母长兄出事以后,裴夫人怜她孤苦,又担心她在江宁府时常触景生情,便把她接到镇国公府来,吃穿也格外照顾她。
就这样,她又怎会与裴夫人吵架呢?
姜姒实在是想不明白。
冬青摇摇头,尴尬一笑:“奴婢也忘了!”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姑娘有哭过,可伤心了。
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情,何苦再说出来,惹得姑娘再次不开心。
左右现下裴夫人待姑娘不错,这样就够了。
姑娘已经不记得与裴夫人之间的不快了,此刻说出来也不过平添烦忧罢了。
何况,她也不太记得裴夫人与姑娘到底因何争执了。
姜姒和冬青静默不语,碧云快步跑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静谧的氛围。
“姑娘!”
碧云低呼一声,呼吸有些急促。
姜姒轻笑一声:“怎地了,怎么如此急躁?”
碧云呼了一口气,声音不稳道:“姑娘,世子来了!”
冷着一张脸,唬人得很。
姜姒微愣,随后蛾眉稍蹙,这人受了伤不好好躺在床上养伤,总是折腾什么?
“碧云,你去沏一壶茶来,冬青,你随我出去迎客!”
碧云虽然对裴冕心有不喜,但仍旧听从姜姒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去沏茶。
姜姒一出房门,便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此刻他背对着自己,仰头看着树上枯黄的枝叶,听到背后传来声响后,慢慢地转过头来,嘴角漾起一抹淡笑。
树梢上枯黄的枝叶随风摇曳,随后翩跹而下,如玉般的面庞在那纷繁的叶子雨中,更显俊俏。
姜姒看着落叶中的那张俊美容颜,心里头好似落了一片叶子,微微痒。
她的视线落在裴冕的腰间,那儿挡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
“世子不好好养伤,却来我这邀月阁,倒不知有何贵干?”
裴冕低低笑出声来,忽而抬脚走到姜姒面前,神色温柔。
“我受了伤,姒儿不仅亲自来看望我,甚至还带了上好伤药,眼下姒儿身子不舒坦,我自是要来探望一番!”
说着,裴冕给长白使了个眼色,长白赶忙把手中的礼品交给冬青。
姜姒愣了一下,随后不解问道:“我什么时候身子不舒坦了?”
裴冕轻咳一声,耳根微热:“今日姒儿让婢女送了糕点来给我,自己却没有来,想来是身子还不太利索,故而我便自作主张来探望姒儿了。”
姜姒嘴角抽了抽,确实是自作主张。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利索了?
再有,送糕点而已,婢女去了便好,难不成她还要亲自去?
就因为她不去,便想着她身子不利索?这人怎地如此多想?
若是她身子真的不利索,她又怎会有闲心给他做糕点,她的婢女又怎会有闲心给他送糕点?
姜姒眼中的无语之色实在过于明显,不过即使这般,裴冕脸上仍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淡定模样。
姜姒把裴冕迎入大厅内,倒了杯热茶,突然出声道:“世子的身子恢复得倒是不错!”
毕竟昨日那眼圈还青紫着,今日却没什么痕迹了。
“咳咳咳......”
裴冕立马轻咳了几声,脸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姒儿看岔了,我身子仍旧有些不爽利,头还有些晕晕的!”
姜姒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身子不舒服,又何必来折腾?”
裴冕捂着自己的腰间,一声不吭,但脸上满是委屈神色。
姜姒在心里头道了句祖宗,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腰间的伤可曾上了药?”
裴冕面露惊讶,“表妹多虑了,我腰间并无伤口!”
见这人嘴唇都泛白了仍在嘴硬,姜姒冷哼一声,随后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按了按他腰间的伤口。
裴冕闷哼一声,这下子不是嘴唇泛白,就连脸色都有些苍白。
姜姒赶紧收回手,没好气地问道:“是不是疼了?”
裴冕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并没有说话,不过额头上却是渐渐浮起了汗。
没一会儿,姜姒原先按压的那处,竟然有血迹渗了出来。
今日裴冕穿了一件白衣,沾了血之后格外地明显。
姜姒一下子就慌了。
她、她也没有多用力,怎么就出了那么多血?
可是裴冕额头上的汗液以及稍稍染红了的白衣明晃晃地控诉着她的罪行。
她如何辩驳都无济于事。
自然,她哪来的脸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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