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容脸色微微一变,她以为花想容这般说,是不愿让她继续住下去,便忙道:“过两日,我去镇上的绣庄看看,听隔壁的胖嫂说正在招人呢。”
花想容一怔,“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有件事想不通。”
花想容拉着她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坐下,“你刚来的时候说,小叔欠了赌债,逼你嫁人,但这几日一直没有人来镇子上寻,总觉得有些不对。”
花月容被这么一提醒,惊慌道:“小白,会不会,会不会那些人找到家里去了。”
花想容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却安慰着焦灼的花月容,“你先别急,我找人回去问问,说不准奶已经筹到钱了。”
花月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可谁都知道刘氏一毛不拔的性子,即便花兴祖惹了这么大的祸端,老太太久舍得将继续都拿出来了么?
“你们姐妹两个一大清早的念叨什么呢?”厉氏梳洗好,正好出门来了。
阳光正从东头的屋顶上冒出来,日头微醺,她不禁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往日她天不亮就要起床的,自从跟着花想容进了镇上,不用干活,人也懒散许多。
花想容和花月容相视一笑,姐妹两个一块去了厨房收拾,厉氏想要动手,被二人拦了下来。
厉氏四下看了一圈,“小白,林楚一大清早的又走了?”
花想容给她盛了粥,递过去,点点头。
厉氏叹了口气,唠叨个没完,“林楚这段时间太过辛劳,你身为妻子要仔细照顾着,平时炖些滋补的鸡汤,鱼汤,给他补补身子。”
花想容哭笑不得,拿了个红薯扒了皮,递过去,“娘,趁热吃,这都是月容堂姐做的。”
厉氏这才罢休,咬了一口红薯,不住的说:“是很好吃。”
吃过了早饭,花想容收拾门口的肉摊,花月容竟自告奋勇帮忙。
厉氏想帮忙拿个铁盆的机会都被花月容阻拦了,“婶子,你坐着别动,这点活不用你干。”
花月容的积极弄的厉氏老脸一红,倒是十分的不好意思,“月容,你到咱们家就是客人,怎么能老让你干活儿呢?”
说着,她就去拿被那盆,“再说,一个盆也没多重,别听小白瞎说,身子身子好着呢。”
花想容回身望过去,“娘,月容堂姐要帮忙,你就别推三阻四的,都是一家人。”
花月容惊愕,又不可置信,她朱唇微张,讶然的盯了花想容好一会儿,“小白,你当真?”
花想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步流星地将她拉到摊位前,“你帮我看着,我屋里还有些肉要处理,关于价钱就问我娘好了。”
花月容看着猪肉摊愣了一下,随后欢喜的点头,只说:“行,小白,你放心吧。”
接着,她还真就模像样的要喝了两句,过路的行人不免偏头张望了几眼,不乏鬼祟的男人频频回头,神色中不带好意。
花月容便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看着一排排油腻的猪肉,心里头不是滋味。
想着她到镇上不就是了寻个身家好,相貌好的男人嫁了,偏偏天不尽如人意,人没找到一个,倒是招惹了想恶夫人那样可怕的人。
想起恶夫人,花月容又打了一个寒颤,消沉的坐在凳子上,没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请问。”清润的男声犹如山涧的清泉,入耳动人。
花月容一下子清醒过来,抬头一看,这人竟然还是她认识的。
她惊讶地指着白衣公子,“是你?”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脸色迷茫,直到看到厉氏的声音,拱手,“伯母,林家嫂子可在?”
厉氏没见过这位公子,她疑惑地问:“你找我家小白有何事?”
白衣公子身后匆匆忙忙跑出一个黝黑干瘦的男人,正是国家的大掌柜马汀。
马汀礼礼貌貌地介绍道:“大嫂子,这位是我们的少东家郭友松,郭公子。”
郭友松再拱手施礼,马汀又催促厉氏,“大嫂子,今儿我们是来取货的。”
厉氏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点头,转身一路小跑,进了厨房,喊道:“小白,那个什么郭公子来了。”
花想容费力的抱着一个比她腰还粗的坛子,脸色通红,满头的大汗,“谁来了?”
“就是,就是马汀,那个总来取货的掌柜马汀说是他们的少东家,听她说好像认识你的。”厉氏皱了眉,“那公子生的俊俏,避人口舌之见,你日后还是少和他往来的好。”厉氏心思沉重,每日忧心种种,事关花想容的更是一筹莫展。
花想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坛子搬到门口去,气喘吁吁的,喝了一杯茶水才反应过来厉氏口中的郭公子应该是郭老的孙子郭友松。
他不是去京城了?
她低声道:“既然是郭家的少东家,娘亲怎么没将人家请进来?”
厉氏一怔,后知后觉地问:“那,那我现在去请?”
花想容摇摇头,“我出去看看吧。”
她拍了两下衣裙,沾着灰尘油渍是掸不下去的,便也没往心里去,转身就出了门。
郭友松穿的衣裳正是在郭老门口见的那一身,花想容瞧了不免觉的亲切,轻声道:“你回来了?”
花月容一直偷偷瞧着郭友松,对于郭友松的忘之脑后,心头倍感失落,但一想既然知道了郭友松是码头郭家的公子,想着日后慢慢来,总有机会的,心中便更多的只剩下窃喜。
但花想容出来之后,郭友松的一双眸子似乎就长在她身上似的,那眸中的笑意似乎能将人溺死。
花月容心头复杂,暗中打量了一番花想容。
只见花想容落落大方,郭友松举止有度,不卑不亢,双方交谈分外亲近,却不暧昧。
这般感觉倒像是多年的故友,花月容心中欣羡,全写在了脸上,好在花想容和郭友松交谈正欢,除了站在她身侧的厉氏,谁也没察觉到。
“听闻祖父说林夫人的路菜做的与众不同,今日过来想一解眼馋,顺便大饱口福。”
花想容笑了,“那有何难?请郭公子跟我进厨房,想吃多少都行。”
说罢,她带着郭友松和马汀一行人进了厨房。
猪肉摊位前的花月容张望着,直到瞧不见郭友松的身影,才可怜巴巴的将视线移了回来。失魂落魄的把玩着她的手指头。
厉氏见此,坐到花月容身旁,问道:“你以前见过郭公子?”
花月容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着点点头,“郭公子是村里地主夫人的外甥,那日回去探亲,在集市上偶遇,还说了几句话,短短数日,人家一丁点也不记得我了。”
越说,她的心里就越难受。
“郭公子是国家嫡孙,码头上的少东家,那日的阵仗你也看见了郭老爷子的威力。他的孙子更是人中龙凤,咱们平头百姓的,人家怎么记得住。”
花月容不甘的反驳:“怎么记不得了,小白他不是记得清清楚粗。”
厉氏敛眉,一巴掌打在花月容的手背上。
清脆的响声过后,白皙的手背顿时红了。
花月容心疼坏了,吹了两口气,不满的直嚷嚷:“婶子,你做什么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厉氏难得的严肃,她瞪着花月容,斥道:“你妹妹已经嫁为人妻,不管林楚如何,这辈子小白都只认这一个丈夫,你别说些令人误会的话,到时候惹的林楚不满。”
花月容眼眸紧缩,死死咬着唇。
院里的脚步声渐渐到门口,厉氏余光一扫,脸色稍稍和缓,又是不放心的横了一眼花月容,才转过身,对着已经从厨房出来的郭友松问道,“郭公子可吃好了?”
郭友松虽说要大饱口福,可并没有真的吃,不过是客气两句罢了。
花想容吃惊于厉氏突然的热情,往日这些待人处事的,厉氏能躲起来就不会现身,今日的热情让她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扫了一眼花月容,后者反倒是老实不少,一声不吭的像受了委屈。
等马汀将坛子送到车上,郭友松掏出一包银子,“定金。”
花想容点点头,目送郭友松骑马离开,一车一马扬尘而去。
一回头,原本失落的花月容正不舍地张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即便马车已经看不见了,她仍旧痴痴的望着。
这心思,花想容从在村子的时候便清楚,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很多东西都不同了。
她话里有话地轻声问道:“堂姐,你可知郭公子的身份?”
花月容记得厉氏的教训,心中恼火着,语气并没有多好,“什么身份与我何干?”
花想容微微一笑,“听闻,郭公子是大家之子。”
花月容频频点头,语气颇为不耐烦,“是是是,我知道,码头郭家郭老的嫡孙,镇上无数产业的少东家。”
说起镇上郭家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响当当的。
花想容拿起大刀对着案板上的脊骨一刀劈裂,骨裂声清脆,案几也跟着沉闷作响,“郭公子的父亲在朝中为官,他乃京中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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