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刮了大风,呼呼的扰的人难以安眠,花想容辗转了一夜,未睡踏实,早间起来,顶着两个骇人的黑眼圈,打着哈欠,推了门,愣了,举目望去,四处亮白的苍茫,今年的一场雪在人们睡着的时候,悄悄的来了,花想容欣喜地跑了出去,零散单薄的雪花落在掌心渐渐化成了水。
林楚出来的时候,花想容在雪地里打转,一回身,见着难得从屋子里出来的徐玉修,刚要说话,便看见他一抬手制止了,顺着徐玉修的目光看向院子里,花想容转着圈仿若欢快的蝴蝶,寒冬凄冷的凉意也被她脸上柔和的笑容感染,良久,旋转的人儿才发现屋檐底下的两道目光。
她缅甸的笑了笑,两颊的绯红随着呼出去的热气悄然散去,她心情依旧畅快,“三天之后就是小年了,咱们上街去买些杂物。”她说着进了厨房,一面舀着米,一面与林楚说话,徐玉修跟在林楚的后头也进了厨房就坐在刘氏偏爱的主位上,偏着头看着她说话。
林楚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到徐玉修跟前,一杯送到花想容嘴边,她微微一怔,摇头,“我不渴。”她这人不渴的时候极不爱喝水,大概是记着前一世各式各样的饮料,对白开水的排斥吧。
“你早间穿了单衣在院子里玩了许久,喝些热水暖暖身子。”林楚热切的瞧着她,她又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徐玉修,如此,她才勉强的喝了一小口,暖流顺着喉咙,食道滑进胃里,倒是舒服,又被林楚劝着将一杯都喝了干净才罢休。
“你做的什么?不是已然放了米的?”徐玉修看了许久,见花想容取米足足放了八次,他平素只管吃,倒是头一次见着人做。
花想容一手挽了衣袖,拿着大勺搅动大锅之中的米汤,“这是八宝粥,自然要用八样米。”
徐玉修眨了眨眼,没说话,浅浅喝茶,也不知想着什么,一会儿,又将林楚叫了出去,二人离开不久,刘氏和花月容一前一后的进来,刘氏大大咧咧的嚷嚷着,“饭好了么?”倒是一丁点也不记得昨晚大闹的一场了。
“奶,您是不是忘了林楚的话了。”
刘氏一噎,顿时冷了脸,恶狠狠道,“你个小蹄子,别以为你娘不在这,没人管着你了,明儿就把嫁到王麻子家里去。”
花想容一顿,余光一扫,瞧着刘氏眼神恶毒,愤愤之色不见丝毫玩笑,便道,“堂姐的命真苦,奶您知道大伯娘的下落不妨说出来与我们听听?”
刘氏眼眸波闪,啐了一口,却不是不敢直接对着花想容,平白无故到对着门槛子破口大骂,“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也欺负我。”说着不解气的还上前踢了两脚,咚咚直响。
“奶,那门槛子已经坏了两次,都是林楚修的。”
刘氏一顿,哼哼着坐到了桌边。“小白,你家后院都是些什么人,三个大男人天天白吃饭的。”
“你说谁白吃饭呢?”林楚打着门帘,徐玉修进来,一股冷风也随之灌入,冻的刘氏打了个寒颤,气急败坏的大喊,“没教养的东西,你住在我家里,还敢对主人家大呼小叫的,赶明儿都要收你们伙食费,我们小白做事操劳,还要听你们的辱骂不成?”
花想容倒是万万不曾想到刘氏会这般说,忍不住笑出声,又听徐玉修转头问林楚,“我倒是想给钱,你敢要么?”
林楚眨了眨眼,笑着道,“若是徐公子赏的,自然收着。”
徐玉修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饭送到我房里。”
“你们啊趁早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赶出去,热脸贴冷屁股。”刘氏的唠叨在花想容的粥端上去便终止了。
虎子吃完了饭,问,“今儿不出摊,我跟你们一块去镇上吧。”
林楚点头,“我不能去,虎子给你们赶车去。”
刘氏一听,三两口吃完了碗里的饭,“那我也去。”她扯着衣裳,“我只有这一身衣裳,脏了都没有换洗的,正好去做一身新的。”
花月容鄙夷的看着刘氏,问,“奶,你有钱么?”
刘氏梗着脖子,“我孙女有钱,小白可不像你没良心的。”说着,又笑着问花想容,“小白啊,你得给奶做一身衣裳。”
“林楚。林楚。”院外传来男人喊声,花想容紧张的握紧筷子,林楚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起身出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穿着一身绿衣墨色腰带的男人,正对着林家院墙跳脚张望。
“马涞?”
那人回过头,正是一直伺候在郭友松身边的马涞,他一脸憨笑,“林大爷。”
林楚疑惑地打量四周,按理说他诈死之后,便与除郭友松外的郭家之人再无联系,今日马涞前来,莫不是已经都知道了?
“林大爷莫紧张,是我家少爷让我过来,我一路小心谨慎,并未有人跟上,请放心。”
林楚狐疑的打量马涞,“郭友松让你来做什么?”
马涞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林楚去接,他却并不给,“我家少爷说,务必请林夫人亲启。”
林楚脸色微冷,却是侧身,让花想容过去,她也一脸的莫名,忽然想起那日下午说好了郭友松要来取肉酱的,但是被官兵搜查的事耽搁了,郭友松并未来,她忙着旁的事业就忘之脑后了,一面拆着信封,一面心里内疚。信上也不过是一些琐碎之事,描述的大多是郭友松军中生活,末了又加了一句,念你。
林楚余光一扫单单只看见这一句,整张脸都黑了,对着马涞怒目而视,“信送到了还不走。”
马涞讪讪的一笑,站立不安,“少爷说,林夫人有东西给他。”
花想容一拍脑袋,“你等下。”说着,便跑回厨房取了两瓶肉酱,马涞身子瘦弱,捧着两个巨大的坛子,有些吃不消,摇晃了两下,忙将坛子送到车上,又掏出一块碧绿的翠玉,“若是夫人有事,凭玉可进军中寻他,有求必应。”
林楚冷哼一声,“没什么事就回吧。”
马涞不敢看林楚,点了头,脚下抹油,窜上马车横梁,忽又见林家人一个个都出来,先是厉氏和花月容站在一处,尔后便是虎子背着刘氏,最后是徐玉修与宋梁溪两人一道,马涞疑惑地问,“今儿你们要去哪?”
“去镇上。”花想容答。
“你们这只有一辆马车也坐不上,不若我稍你们一程。”
林楚凝眉不语,花想容已然欢快的应承下来,他便只是嘱咐花想容注意安全,一行人多引人注目,也能遮人耳目,全看花想容能不能谨慎一些,便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隔壁的木棉听见声响,慌忙跑了出来,她喊着,“小白,小白,你们要上镇上么?我要去绣庄能不能带我一个?”
花想容点了点头,指着马涞的那架马车,“你与我娘她们坐一辆吧。”毕竟都是未嫁的姑娘,花想容便她把厉氏和刘氏花月容都安置在马涞的马车上了,却不想话音未落,花月容已然从车上跳了下来,面无表情,“车上没地了,你上去吧,我去坐那辆。”
木棉一怔,泪眼茫茫的瞧了一眼花月容,一脸的委屈,却忙小跑着坐到了赶车的虎子身边,“月容姐姐,我坐这就形。”
花月容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哼,转身就上了车,车帘飞扬,随着马涞喊的一声,“走了啊。”车轮滚滚,两架马车并驾齐驱,一起向着镇上赶着。
镇上张灯结彩,许多摊位铺着大张的红纸,火红的对联,门神,挂着大红灯笼,好不喜庆。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奔走不觉,到了镇口,木棉便与众人分开,独自去绣庄了。
虎子借口说买东西,然而却是向着木棉离开的方向去的,花月容想喊住虎子被花想容给拦了,“让他去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木棉什么样的,虎子还小呢。”花月容愤愤道。
花想容笑着将花月容拉走了,刘氏嚷嚷着要去布庄,花想容姐妹二人装作听不见,径直向米粮店去,买了五斤油,二十斤米,十斤面粉,虎子不在,宋梁溪搬着那些有些重,花想容便撸了袖子也跟着搬,徐玉修见花想容如此,便拽开了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让他自己来就是。”
花月容嗤笑,“女人怎么就不能做了,没见过哪个农家女人这么矫情的。”说罢,她撸了袖子,便费力的拎着一袋子面,几乎是拖着出了店门,年关将近,米粮店的客人应接不暇,老板便再没有使唤店小二送客的习惯了。
“我帮你。”花想容绕开和花月容两人一起拖着面,便轻松许多,忽然听见男人闷闷使劲的声音,二人回头一看,便见着徐玉修费力的拖着那大桶油。
宋梁溪已然回来,“您歇着吧。”然后便轻而易举的提起油桶,快步送到马车上。大家伙买完了,倒是省事儿多了。
花想容带着众人向着镇上的点心铺子,三天之后便是小年,小年要祭拜灶王爷,便要早早将灶塘备下,再准备点心,料豆,草,果子,宋梁溪觉得无趣,便邀着徐玉修去茶楼喝茶等候,徐玉修没去,反倒是花月容和刘氏跟着去了,厉氏的腿脚也有些酸了,为难的看着花想容。
她心疼女儿,却实在走不动了,前个夜里的被风吹了,多年的老寒腿发作起来,隐隐作痛。
“娘,您跟着宋梁溪一起去喝茶等我们吧。”
厉氏便小心翼翼的看着徐玉修,“那就拜托徐公子了。”
徐玉修被风吹的脸色泛白,此刻脸上没有神情,顾让人望而生畏,又看着厉氏那般胆怯,似是很怕他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便更像是生气的模样了。嘴唇微微蠕动,又想着与无知妇人说什么,遂便作罢,随意的点头,拉着花想容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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