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历史军事 > 将门俏屠娘 > 第一百六十章此为生离

郭家门口,马文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看见花想容二人之时,立刻迎了上来。

林楚一看已然变了脸色,转眼,攥着马文的领子,“去见你的主子。”

马文笑的比哭还难看,被林楚攥着领子,依旧躬身屈膝,便有些滑稽可笑,“主子等候多时。这边请。”

马文带着林楚二人转过了长廊,进了后院,绕过假山,便有一座三层的阁楼,红砖琉璃瓦,雕栏玉砌,无不精细,花想容粗略大观,已然惊为天人,她来过几次,每每都是一扫而过,匆匆离去,并没有心情,也没有人带着她看。

林楚身上散发着愠怒的冷意,她知道为何,也不敢说话,越往楼上走,气氛便越是压抑,便大气也不敢喘,紧跟林楚身后,亦步亦趋。

“想容啊。”是林楚的小姨萧燃,她站在二楼的走廊前头,见着花想容十分热切的过来拉她的手,花想容不知道该不该躲,便去看林楚的神色。

“在这等我。”林楚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便是默许了萧燃与她的亲近。

“多大了?”萧燃笑着,但这种笑却让花想容十分紧张,在长辈看晚辈的神色中她察觉出了另样的东西,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花想容腼腆的笑,“过了年便十五了。”

萧燃愣了许久,似是打量着她的脸,又似是穿过了她在看别的什么,过了许久,才伤感的说着,“阿楚的娘这个年岁已经怀了阿楚呢。”语毕,眼神缓缓的落在花想容的肚子上,“听说你与阿楚成亲小有一年,可有身子?”

花想容一怔,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拨浪鼓似的摇头,尔后垂下去,咬着嘴唇不言语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只听萧燃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对阿楚视如己出,何尝愿意他掺和进来,只是身为王权贵富,这是我们的命。”

萧燃说罢,便盯着花想容,目光锋利,宛若利刃,冷冰冰的往花想容身上刮,“若是阿楚执意不肯,那你……”欲言又止,她便笑了,只是笑声发冷,带着点子嘲讽。

花想容浑身别扭的紧,又不敢扫了萧燃的面子,便低着头装聋作哑,听着屋子里的声音暗自出神。

“放了她。”林楚站在门口,多一步不肯靠前。

萧敬山坐着,一遍一遍的洗茶,“你幼年之时,我教过你,你来。”

林楚扫了一眼萧敬山微微抖动的手,终是走了过去,萧敬山已洗过茶,尔后便是煮茶,将茶灶升起,茶瓶置其上,以晨间露水点之,待微有声,沸如鱼目,乃一沸,最考验烹茶者眼力,若过了火候,便前功尽弃,缘边如涌泉连珠乃二沸,此时指尖捏一小撮盐细细放入,以之调味,腾波鼓浪乃三沸,此刻更不得怠慢。

将早早备好的茶具摆放整齐,涓流倒之,一杯露水煮成茶,便只余半杯,他推到萧敬山面前,等他喝下,便不自觉略微紧张的盯着他。

“你手艺很好,不曾退步。”萧敬山笑了,唇上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林楚稍稍松了口气,别过头,“放了她吧。”

萧敬山不语,用茶盖拨弄着茶末,“世上最多不过浮尘,你心肠柔软最善是怜悯,然,最无用的也是怜悯,欲成大事,必先断后,人若有了软肋,便成了废物。”

林楚嘴唇微动,一抹苦涩清淡如水,“您便当我是废物,放她走吧,她不知其中事,何其无辜。”

萧敬山笑了,“那个小姑娘性情泼辣,与花想容天壤之别,我更喜欢她,若你非要救她,除非你娶了她。”

林楚沉默了,脸色越发的黑沉,又听萧敬山道,“世上难得两全之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拨弄半天茶末,仅仅喝了一口,便弃之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外祖父,别再逼我,算我作为萧家后人对您唯一的请求。”

萧敬山怒拍桌子,“你身份战家子孙,岂能屈居山野,不问朝堂,天下大乱已成定数,揭竿而起,佣兵护主乃顺天而为。”

“好一个顺应天道,明王残暴,他若登基乃万民之灾,外祖父一心只为权势,良心何安?”

林楚字字珠玑,他拳头紧握,手背青筋跳动,面红耳赤,他亦清楚的很,口舌之争,无用之功,也知萧敬山倔强之气,一时气不过,忍不住反唇相讥。

忽而,萧敬山仰天大笑,他伸手拍着林楚的肩头,“你们兄弟众多,你可知我为何单喜欢你的性子?”他不必林楚回答,又自顾说着,“兄弟姊妹中,你性情坚韧,悟性极高,而又稳重,与你母亲如出一辙,我也算爱屋及乌,外祖父岂会不了解你,寒食节间,你母亲的托梦与我,说你在此处,我本意早就想来,只是俗务缠身,一拖便近年尾。”

“外祖父。”林楚脸上浮现不忍,仔细一看萧敬山两鬓斑白,眉间早染风霜,世人只知国师大人不可一世,性情高冷,神秘莫测,不知他心思多虑,思及常人所设想不到之处。久经风霜,岁月待他亦是毫不客气。

“跟我回去吧,国师府邸一直都是你的家。”萧敬山脸色悠然转冷,“至于欧阳玉修,怕是……谁也不能阻拦你回去。”他笑了,似乎已经知道了欧阳玉修的下场般,笑的志在必得。

林楚依旧摇头,“外祖父可知塞北寒凉之苦,大漠孤烟之寂寞,我的十年抗辽兵,攘匈奴,身心俱疲。”

萧敬山阴狠咬牙,“你如何就能轻言放下?战家满门忠烈皆战死疆场,仅余你一名遗孤,你十年驰骋疆场,孤苦严寒,他欧阳玉修坐享其成,却唯恐你功高盖主,便使人诬陷,逼迫,你不得不辞官隐退,真是欺人太甚!”

林楚眼眸闪了闪,“国是国,君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欧阳玉修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几次三番大动干戈肃清忠良,远贤臣,近奸佞,他绝不是一代明君,拥立明王乃顺天而为,我三月之前夜观天象,南方星辰陨落,斗星暗淡,乃大乱之兆,阿楚切忌,你与萧家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敬山语重心长的劝说并未打动林楚的心,这场纷争,他早在离朝之前便已察觉蛛丝马迹,唯恐避之不及,何故脱不得身,两月之前,明王已痛下杀手,两害相权,他岂会再登明王贼船。

萧敬山早已察觉林楚的决心,“你既然不愿,我便杀了她。”冷光从萧敬山的手指头缝中射出,穿越了屏风,一声凄惨的叫声,屏风倒地,被五花大绑的花月容压在其上,脸色煞白,浑身抽搐。

候在门外的萧燃和花想容二人推门而入,“爹。”萧燃叫了萧敬山一声,便走至其身后站着。

花想容忙跑过去扶起花月容,她双目呆滞,泪水无声流淌,脸上一道银针扎着,血痕寥寥,只是她神情恐怖,花想容并不敢乱动,呆呆的跪坐一旁手足无措。

萧敬山指着花想容,“瞧见一个只懂得杀猪的粗俗妇人,配不上你,若你执意娶她,便跟我回京,我容你留她妾位。”

林楚笑了,笑的萧敬山一脸的莫名奇妙。

“外祖父既然说了乱世之中,何谈人之尊卑贵贱。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林楚走到屏风之处,背上了花月容,一手牵着花想容的手,决绝的向外走。萧燃见此,脸色黑沉,脚步一动,便被萧敬山阻拦,“你今日踏出此门,今生便与萧家恩断义绝,此乃生离,下次相见必为死别。”

萧燃大骇,惊愕于萧敬山的决绝,意欲劝阻,“父亲,如此太过武断,阿楚毕竟是姐姐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萧敬山冷眼一瞥与阿楚几分相像的萧燃,“即便你姐姐死而复生,见儿子如此定能重新气死过去。”

林楚步子一顿,身旁的花想容悄悄喊着,“林楚。”他嘴角强扯出一抹笑,笑中含泪,大步而行,决绝之中不见回头,一路出了郭家,平安无事。

林楚让花想容牵马,将呆滞的花月容送上马后,便又送了花想容上去,而他自己轻轻摸了摸马脖子,贴着马耳朵念叨的话,无非是保佑花想容平安之类,惹的她冷汗连连,忙追问,“你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走。”随着林楚的目光所及之处,马鞍上已再无空余之位。

“你抓紧缰绳,无需害怕,烈风不会伤害你的。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收拾东西,沿着巍山山路向幽州而去,不必等我。”

花想容大惊,“那你要去哪?”

林楚笑而不语,他忽而扬手一拍,拍在马臀上,马儿嘶鸣一声,扬蹄疾驰,她谨记林楚的话,抓紧了缰绳,心中犹然害怕,回头再看林楚站立之处,空无一人。

“小白,小白,你们去哪了?木棉家死人了,都死了,吓死人了。”厉氏见着马儿回来,也顾不得正在下马的花想容,一味的诉说,恍然见着面目呆滞的花月容,又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了?是在木棉家吓傻了吧?”

花想容已然顾不上解释,将花月容得手放在厉氏的手心,“娘,赶紧回院子里收拾,只拿必用之品,咱们立刻走。”

厉氏点点头,呆滞如花月容,人拉扯着她到何处,便任由到何处,不说,不笑,也不闹,厉氏看了几次,心中忧虑,又念着花想容催的紧,如今也顾不上旁的,抓了她脸上的银针随手扔到地上,“你在这等我,我收拾收拾。”她说着,又赶忙去喊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花木槿去了。

花月容如人解了封印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花想容拎着大包小包出门的时候,见着的便是这副场景,奈何分身乏术,待将东西送到马车之上,才有功夫照看她,“月容堂姐受苦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有要带的东西么?”

花月容摇摇头,紧紧攥着花想容的手,仅仅从嘴中挤出一个字,“走,走。”她的身子筛子似的抖着,神情呆滞,却又有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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