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容恍惚的从木棉处出来,也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沉香院来了,隔着低矮的院墙,望着蓝衫送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蓝衫送人回来,撞见突然出现的花月容吓了一跳,“堂,堂小姐。”
“刚刚送出去的是回春堂的唐子义老大夫?”
蓝衫眯着眼笑着点头,“堂小姐的眼力真好,一眼便看出来了呢?我下午去回春堂去请唐子义老大夫的时候,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原来就坐在我眼前的老大夫便是唐子义老先生。”
“夫人究竟如何竟然要请大夫,怎的不通知我?”
蓝衫还在自言自语,才见着花月容已然变了神色,顿时一怔,“我,夫人说,上午的时候月容堂小姐顶撞了玉荣公主,暂且还不是不要露面为好。”蓝衫说着说着已然将头埋到了胸口。
花月容得脸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她冷冷的扫了一圈沉香院,默默转身,任凭蓝衫在身后如何的劝解,安抚,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着,花想容对她的嫌恶,和戒备。
她已经不信任她了,花月容抹了眼尾,才瞧见玉荣公主由丫鬟霓裳陪着,在逛园子,园子里除了几盆牡丹,便只有几株姿态各异的蟹爪菊,黄的,白的,开的蓬乱,晚上似乎被捣乱的猫蹿腾了几下,有一株更是整个花萼都贴到了地上,压着的枝叶枯萎发黄。
玉荣半蹲在地上,鹅黄色的纱裙垂落在地上,几片落叶自然而然的落在其上,她专注地摆弄菊花的枝叶,试了几次,并不起作用,微微气恼,撅嘴托腮,仿若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般,花月容远远的瞧着,忍俊不禁。
可气的风却丝毫不曾偷藏的将笑声带入了玉荣的耳边,她猛的抬起头来,见着花月容,愣了一下,蓦地,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淡漠的神情,“原来是月容堂小姐,我们还真有缘分呢!”
花月容眨了眨眼,“缘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还是出身乡下的泥腿子,与金枝玉叶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如何能攀上缘分?”
“公主说与你有缘分便是给你的面子,你非要狡辩,不是脑子痴傻,就是得寸进尺。”霓裳咬着牙斥责,眼里冒着的火星子恨不得飞溅出来,一把火将她烧了,霓裳记着上午的一巴掌之仇,恨的牙痒痒的,若不是公主在前,怕是早已经忍不得,疯狗似的扑咬上来,将她撕碎。
花月容有趣的扫了一眼霓裳,“皇宫偌大,三千后宫佳丽,奴才成千上万,您贵为与皇上最为亲厚的玉荣长公主,竟然挑选不出一个聪明识趣的奴才来?”
霓裳一震,气的面红脖子粗,攥紧了拳头,“你什么意思?你是质疑俞太妃还是质疑公主的眼力。”
“霓裳,退下。”玉荣含笑呵斥。
“公主。”霓裳不甘的跺着脚,她火气窜天,恨不得拿一根针将花月容得嘴给缝起来,“她今日刚处处针对奴才,日后,便敢站到公主头上耀武扬威,今日务必要教她一些规矩才是。”
“不得无礼。”玉荣脸色阴沉,厉斥之下,即便霓裳再不甘愿,也不得低着头退到玉荣公主的身侧,看着花月容脸上的得意,气的浑身发颤。
“公主平易近人是好事,只是如此放纵身边的奴才被别人看了去,实在有失国体。”
“花月容,作为平民,你管的未免有些宽了。”玉荣公主怒目而视,脸色悠然转冷。
花月容头一次见到玉荣这般面孔,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来,“原来,一向超凡脱俗的玉荣公主也同常人一般有喜有怒。”
玉荣皱着眉头,步步靠近花月容,“本宫碾死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但是本宫亦知道你心中清楚,亦能做出来,这般胆量,本宫倒是从未见过。”她忽而又笑了,这般喜怒无常,如欧阳玉修一般,一样令人心生厌恶。
花月容已经没了交谈的心思,规矩的行礼,“不敢打扰公主赏景,告辞。”
“慢着。”
花月容转身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僵硬的又落了回来,不甘的回过身,“请问公主还有何吩咐?”
玉荣却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听闻你跟在宋梁溪手下学医?”她见着花月容点了头,继续道,“宋梁溪的医术精湛,只是不常见于人前,人人只知道他是足智多谋的军师,却不知道他是神医莫凡的徒弟,你能得他真传,三生有幸。”
花月容愣了,从玉荣口中听闻得一切,宋梁溪向来只字未提,她们之间,除了偶然短暂的交流,其余时间大多是她自己观览群书,许多病理写的十分粗浅,理解起来生涩难懂,但一经宋梁溪稍稍一点播,顿时令人茅塞顿开,原来,他的来历竟然如此神秘。
“呵,原来他从未与你说过这些?”玉荣好笑的看着花月容,这种眼神让花月容浑身都不自在的很。
“他曾经说,医学之术向来没有高低,不过是先后,既然他是前辈,作为领路,自然会毫不吝啬的传授与我,我们不是师徒,不过是好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人之中则有一师,何况是领你入门,为你解惑,传你医治之术的宋梁溪?”玉荣起了身,轻轻地拍了两下沾了落叶的裙摆,“霓裳,咱们走吧。”
霓裳凉凉的瞪了一眼花月容,心中愤恨未除,“公主,为何对她如此宽容,不过是没见识的乡下女子,也敢跟着宋大人修习医术?”霓裳余光扫着逆光站着的花月容,咬牙切齿的刻薄。
“她留着可有大用处。”
霓裳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小碎步紧着追随玉荣公主忽然加快的脚步,“这条路不是回将军府的?”她诧异的看了四周,早先停马车的地方,车和人都不见了,她诧异的问玉荣公主,转头回来,一只偌大的棒子挥过来。
“这丫头你看着。”玉荣冷冷的扫了一眼,吩咐打晕霓裳的男人,上了一辆暗绿色的马车,那男人色迷迷的盯着霓裳,伸手一抓,将霓裳甩到肩头上去。抬步正要走的时候,便见着玉荣公主又从马车上下来了。
“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亦或者是察觉了什么,提头来见。”玉荣话音落下的同时,袖口里冷光乍现,那把啐了毒的飞箭已然贴着男人的头发丝疾驰而去,男人浑身冷颤,脸色大变,“属下不敢。”
暗绿色的马车渐渐远去,男人阴狠的咬着牙,大力的在霓裳的身上掐了几下,脚尖点起,浮光掠影一闪而过,随风消失在暗黄色的黄昏。
蓬乱的云被晒得昏黄泛红,随着温和的风缓缓的移动,花想容已经靠在躺椅上坐了两个时辰,手里那那本书掉落,又捡起,已经记不清次数,蓝衫劝了几次,花想容无动于衷,她也随了她去,直到花月容提着食盒过来。
“尝尝酸梅糕。”
花想容一听,立即跳了下来,摇晃的身子吓了花月容一大跳,一路虚扶护送直到桌前,“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花想容已经掀了食盒的盖子,酸甜的气味便迫不及待的钻进鼻子里去,她狠狠的嗅了两口,嘴里口水直流,“呀,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酸枣?”
“听闻巍山有。”花月容说着,一顿,眼眸闪烁,“反正就是有,你赶紧吃吧。”
花想容埋头苦吃,全然未听花月容嘀嘀咕咕的说的什么,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花月容正哭笑不得的望着她,“怎么了?”花想容翻找了一块大的,递给花月容。
花月容摇了摇头,拿起茶壶,却发现空了,“青莲。”她喊了一声,恍然意识到青莲正在养病,正巧见着蓝衫进门,便将茶壶递了过去,“沏壶茶来。”
蓝衫一愣,看了看花想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壶,一壶新的,沏的茶,原来那壶放的白水,两人各倒了一杯却各不相同。花月容望着茶叶漂浮的水面愣了会儿,问。“你听闻了么?”
“什么?”花想容将嘴里咬了一半的酸枣糕吐出来,捂着嘴干呕两声,慌不择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水盆前头,吐的汹涌。
花月容吃了一惊,一面给花想容拍背,一只手暗暗的按在了花想容的手腕上,脉象虚扶不稳,而花想容神色痛苦,已经开始吐气黄水,她慌忙从怀里摸出银针刺了下去。
花想容软软的倒了下去,花月容一个人根本扶不住,喊了蓝衫进来,一起将人送到床上。“堂小姐,夫人她是怎么了?”
蓝衫见着花想容这般模样着实吓了一大跳,刚刚送茶水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忽而,她将疑惑地眸子放在那篮子酸枣糕上,拿起一块房子啊鼻子底下,脸色越发的难看,又慌忙撕扯下来一块塞进嘴里咀嚼,吐出来的时候,转而朝着花月容怒声质问,“你给夫人吃的是什么?”
花月容一怔,也拿起一块酸枣糕咬了一口,尔后一挥手,篮子倾倒在地上,无数黄褐色的酸枣糕撒了一地,“等着。”她说着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蓝衫追到门口,没追上,只能见着她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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