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馨儿吓了一跳,弯腰从短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撩起帘子,向屋子里探去。
“屋子里是我带回来的病人,你别吓到他。”
洪馨儿脸微微一红,“我方才瞧见将军出府去了,临行前又交代我好生照顾姐姐,我谨慎些才行呢。”她默默地收起了匕首,却是好奇的探头望着,那人裹在被子里,看不清容貌,她神色怪异的瞥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回来。
“听闻姐姐在给小孩儿做衣服吧。”洪馨儿挤在花想容旁边的塌上坐着,瞥了一眼木棉,又闻,“木棉姐姐的手艺甚好,姐姐怎么不让她帮忙做些?”
木棉神色一暗,抿了唇不说话,洪馨儿左顾右盼,将两个人都没听到似的,自讨了没趣,一路转悠着,又凑到了耳房门口,瞥了花想容和木棉相对坐着,无人注意,悄悄的便溜了进去。
屋内睡着个男人,洪馨儿远远的便看见,一双破旧的布鞋,足足比她的脚打出去一半还要多,花想容说的是什么病人,她看是情人还差不多,双身子的人都爱管不住自己,她嘴角轻蔑的勾着,一把将被子掀了起来。
苍白的,惊恐的眼睛,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泪奔涌而出,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床上的男人竟然哭了!
花想容大惊,由木棉搀着进来,见洪馨儿呆愣的望着床上,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惶恐的躲到床里去了,蜷缩着,蓬乱的发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是惊恐,害怕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来人,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可怜。
洪馨儿感觉到身侧来人之后,一颤,慌忙与花想容解释道,“姐姐,我只是一时好奇,我什么都没做,他倒是吓了我一大跳。”
花想容皱着眉点点头,这么会儿的工夫,即便她想做什么,也不够用,然后轻轻地走到床跟前,伸着手,“你还记得我么?”
少年眨眨眼眼,小心翼翼的试探般的缓缓伸出手,指尖相碰,少年箭一般的窜了过来,一把搂着花想容的腰肢,哭喊着,“娘。”
木棉神色一变,想将少年拉开的,被花想容阻止了,她问,“你说是我谁?
少年脸色微微泛红,乖巧的点点头,“是娘啊。”
花想容身子一僵,“我,我不是。”
悠的,那少年却抱得更紧了。
花想容求助的看向一旁洪馨儿,洪馨儿干笑着,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
“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花想容惊讶的问。
“我去请月容姐过来。”木棉惊愕的打量了少年半响,心中怀疑,这个少年看起来精明的很,那可能被人家打了一顿,便痴傻了?此事只有花月容能解释,但她出了门,没到花月容得院子,就碰上了宋梁溪,于是便将白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请了宋梁溪回来。
“他的伤经年累月,不像是一日间的。”宋梁溪查看了一翻,发现少年的身子极为诡异,头上无伤,却无端端的痴傻了,好好的一个人,若说不是别有用心,他定然是不信的。
“好好的一个手艺人,无端端的惹了那个人。”花想容不无怜惜的叹了口气,尔后看向宋梁溪,“可有医治之术?”
宋梁溪见桌子上放了许多吃食,随手拿了截油酥,嚼了一口,“这些点心哪来的?”
洪馨儿立刻献宝似的跳出来,眯着眼笑着道,“是我拿来的。”她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木棉,刚开始的确是木棉帮了她,而今却一直是她奔走筹备,其中劳累辛苦,可都是要记在她一个人身上的。
宋梁溪神色怪异的瞥了她一眼,尔后拿着半截问花想容,“你也吃了?”
花想容点点头,“吃了,馨儿有心特意从中原商人那寻来的,费了不少工夫的。”她说着,连带着将洪馨儿夸赞了一遍。
宋梁溪扔了手里的馓子,用鞋底碾碎了,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嘲笑。
洪馨儿愣了一下,旋即冲了过去,几乎将宋梁溪撞开,“你这人,即便不合你的胃口,也不至于这般歹毒吧。”洪馨儿一脸痛惜,这点子馓子花了二两银子,因着她出府的时候身无分文,为了做这些,更是将最喜爱的一块银子当了,且能被别人白白的糟蹋了。
“你安的是什么心?”宋梁溪质问。
“我能安的什么心,我费劲波折,费心费力,不就是想让想容姐姐多吃一些,对孩子好......”
“对孩子好?”宋梁溪冷笑,一挥手,连带着木棉带回来的烤肉一并落到了地上,“这馓子的油里放了少量红花,听闻你近几日一直在给嫂子送点心。”
花想容身子泛冷,不可置信的看向洪馨儿,她平日乖巧懂事,虽然偶有任性,也不过是小女儿的可爱,她极力像家人一般宠着,她竟然胆大如此?
“我,我没有。”洪馨儿急了,眼眸泛红,急忙跑过来,去拉花想容的手,却被躲开了,她一脸惶恐,转而看向木棉,“是她,她说姐姐想吃点心,若是能吃到中原的点心,必然开心,开心就会越发的喜欢馨儿。”
“她的确曾来找我,那个时候,我也联系上了那些马帮的商人,她缠的紧,我便应了,此后再未问过,你现在又来质问我,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洪馨儿不可置信的围着木棉,“不是的,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保证说不会有事,更是再三的保证,若是有事,你一力承当。”
木棉皱眉,“我为何要害想容得孩子?”
洪馨儿一噎,眨了眨眼,“你自是不满丈夫屈居在将军手底下,以此报复。”她越说,越是肯定,只是看旁人的眼神怪异,各个都不信她。
“我又为何要害姐姐的孩子,整个将军府,只有姐姐待我最好,我出府历练的期限未到,不可能这般自断后路。”洪馨儿疯了似的狂吼着,声嘶力竭,哽咽连连。
“罢了,此事严查,我相信馨儿并不会有害我腹中骨肉的坏心。”花想容将洪馨儿扶了起来,在她期许的目光中,说出了这段令洪馨儿十分动容的话。
“想容,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宋梁溪斜眼睨了木棉一眼,“你既然已经问了,便是想说,何来的当说与不当说呢?”
木棉无视宋梁溪脸上的讥讽,“我前些日子听院里的小丫头说,洪姑娘今日一直往军营送汤,说是担忧将军辛劳,我以为是她们胡说,当时还呵斥了她们,没想到虎子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句馨儿姑娘的汤水真好喝。”
宋梁溪点点头,他记得确有此事,“这能说明什么?”
木棉嗤笑,“这的确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她亲手为将军缝制内衣呢?”
花想容一怔,“这是真的?”她痛惜的问。
洪馨儿忙摇头,“不是的,我,我只是随便找件衣服练练手而已,娘亲说我针脚极差,即便就是真的做给将军的,他岂能真的穿呢?”
“军师,将军派我等收拾夫人的行礼。”
花想容皱眉,下意识的便要拒绝,“我说了我不想去。”
“将军军令如山,请夫人不要责难卑职。”他抱拳,一脸的为难,将军似乎料到了今日,更是严加要求,如若今日无法请夫人入军营,人人杖责二十。
花想容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那,连他一起带去吧。”
宋梁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少年,“夫人,这人还是暂且留在府中要紧,毕竟军营重地也不是寻常人能进的。”
少年用力的抱紧了花想容,宋梁溪看不过去,刚过去,少年已经扯着嗓子放声大叫,“我不要,我哪都不要去,我要和娘在一起。”少年眼中含泪,可怜兮兮的,“娘亲不要抛下我,我听话。”
花想容摸了摸肚子,顿时母性大发,“便带着他吧,他现如今这般模样,还能妨碍你们不成?”
宋梁溪再未言语,一挥手,一队士兵,已经涌入进来,七手八脚的忙着帮花想容整理行礼,花想容看的心惊胆战,到底是男人,做起事来粗手粗脚的,实在吓人,花想容顾得了这个,又看不到那个,一回头,见木棉仍旧呆愣愣的瞧着,便催促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
木棉脸色一滞,“我也去?”
花想容点头,“我自己一个还不憋闷死,再说,你去了,省得你假虎子来回跑了。”
木棉点点头,又指着洪馨儿,“她呢?”
洪馨儿双颊红红的,眼睛也红着,拽着衣角啜泣的模样十分可怜,花想容叹了口气,“跟着去吧,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
洪馨儿眼中顿生欢喜,“想容姐姐不生馨儿的气了么?”
木棉挡住了洪馨儿的去路,“不与你计较,是看在宁王面子,如今红花一事尚未查清,你的嫌疑还未清除,有事没事的别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的黏在想容身上。”
洪馨儿神色一僵,她看着花想容一行人出去,想追去,步子又退了回来。
“你以往总是劝解,今日怎的也这么大火气。”木棉的责备,恍惚让花想容误以为看到了花月容似的。
“我生气,是气她傻傻的被人用了也不知道,现下去查,怕是那个卖点心的人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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