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倒吸了一口冷气,胸腔刺痛,一阵气闷,她凉凉的望着铁木达,却见着他已然背过身去,还随手抓了个小厮,交头接耳的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
“小白,你要去哪?”凌忆雪抓着想要去找铁木达的花想容的手腕,轻声问着,不过她倒也不是真想知道,一面拉着花想容向耶律王那边走,一面笑着说道,“听闻待会的晚宴,你会与我一起登台献舞?”
花想容惊愕于凌忆雪的欢喜,她与她之间不是隔着一个铁木达,究其根本,铁木达与她也没多少情分,更何况是凌忆雪,难道仅仅因为她们同为汉人,异土他乡,才如此在意?
“你为何那般瞧着我?”凌忆雪浅笑,问着又不等她回答,兴冲冲的拉着花想容去看台子,不远处的小绿洲中,搭了个台子,还未竣工,穿着大袄的男人们挥舞着笨重的榔头,铁铲,十分吵闹。
凌忆雪也不急,拉着她一处处的说,说的十分仔细,如何登台,如何站位,安排了贵宾坐在了哪处,耶律王喜欢什么,事无巨细都一一的说了,“到时候这边会摆上艳丽的五色花,你怕是不知,这里荒凉,比不上中土,只有五色花最好看,四季颜色更不相同,你想好了表演什么,要什么,做什么都跟我说。”
她的情绪一直欢快的,走路也像只轻盈的蝴蝶一般,两只宽大的长袖十分好看,花想容每次瞧她,都是穿着蜀绣的大袖交领,刺绣精致,尤其穿在她身上,人比花娇,倒是更好看了。
“你是蜀州人么?”
凌忆雪顿了一下,眼眸漠然的扫了周遭忙碌的人,转瞬轻笑着,反问,“为何说我是蜀州的?”她看了一眼袖子上的刺绣,“我年幼时家贫,最喜欢看人家穿的漂亮衣裳,我在中原十余年,颠沛流离,却不想流落匈奴部落,却得偿所愿了。”
她笑的有些勉强了,看的花想容也跟着有些难受,她扯了挂在胸前的帕子下来,轻轻擦了擦脸,“沙漠中偏就是这点子最不好。”拿下来帕子露出来的脸,仍旧带着淡淡的忧伤。
花想容没有多嘴过问,她知道那不关她的事,凌忆雪和这片大漠融合的很好,但她不行,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远在城关的战楚炎,她都不能低头,不能妥协!
凌忆雪却已经看破了她的心事,幽幽道,“我原本刚到这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心思,吃了许多苦头,若不是铁木达为我求了情,怕是活不成了的。
花想容心中微微惊愕,她心里的铁木达俨然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她为他出谋划策,度他脱罪,而他不曾为她在耶律王面前遮掩一二,若是他肯相助,想来她现在已经回到城关去了。
凌忆雪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神色凝重的花想容,“你的心思我都懂,倔强只会让你和孩子吃苦,如今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不是?”
花想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凌忆雪找了件水袖,让花想容穿上,她说,“你身怀有孕,不宜过激烈的动作,我便教你一些简单的动作,上了台,你只需跟着我后面。”她这样说着,却忧心忡忡的看着花想容的肚子,若是被耶律王瞧见,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若我说我的脚伤了呢?”花想容若有所思的故意做了个崴脚的动作出来。
凌忆雪叹着气摇了摇头,“旁的不用多说,你且跟着我学动作来吧。”耶律王那般聪明的,如何识不破花想容的小把戏,她教了花想容三两个动作,便放任她一个人练习,而她则是悄悄的跑到了实验火炮的地上,铁木达留在那还未走。
“什么?”铁木达一脸惊愕,“这不成?”他想也不想的便直接拒绝了,前面正在打仗,他一人如何抵挡住两万大军,被抓住,定是回不来的。
“若是给你这个呢?”凌忆雪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包裹,打开来,赫然是一块漆黑的木炭。
铁木达神色怪异的将凌忆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东西本就是该我应得的,即便你不给,耶律王业绝不会食言。”
凌忆雪忽然掩唇浅笑,她那张并不算惊艳的脸上露出一种铁木达从未见到过的神采,仿若顷刻间染了日夜星辉般光彩夺目,他看痴了过去,至于她究竟说了什么,也并不在乎,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待看着她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懊恼,然而他也不在乎,捂着胸口。
那处,有些一样的感觉在滋生,眉眼中间尽是不舍和留恋。
远处的一切被花想容尽收眼底,她颇为怨愤的攥着那两条彩色的袖子,“你与铁木达私交不错?”
凌忆雪摇摇头,“比的别的部落首领多见了两次,如若不然,他为你求到我面前来,我怎会答应?”
花想容心中十分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只想着胸口那处微微硌人,一转头,正撞上,凌忆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凌忆雪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似乎是打量,又似乎是讥笑,她愣了又愣,再想在凌忆雪脸上琢磨出什么来,她已然淡漠的转过身去,外面披着的锦绣大裳,也随手扔在了地上,木质的地面被踩的咯吱作响,凌忆雪的四肢有力地摆动,霓裳羽衣以柔为美,而她现在的动作,倒像是一套格外认真的形体拳。
怒火,她从凌忆雪身上清晰的察觉,是铁木达惹她不快?她将大裳捡起来,等凌忆雪红着脸走过来,脸色已然恢复了平常,浅笑而又欢快。
“以前谋生的时候,我跟着爹娘在街头卖艺的时候,学过两年杂耍,许久不练,动作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她自顾解释着,并不在意花想容是否想听一般,也许只是为了回忆。
但令人费解的是,花想容即便不会武功,身边有拳脚功夫的人不在少数,日日熏陶,倒也能辨认的出,凌忆雪刚才的身法的确是练家子,她究竟是谁?
“他们宴上咱们女人可吃不着东西。”凌忆雪贼头贼脑的张望了半响,拉着花想容偷偷的溜到了宴席上,奴隶们都在准备,无人注意到他们。
宴席末尾处,有一条长桌,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了几筐瓜果,她在里面找出几个果子,分给花想容两个,桌子上还摆了颜色各异的酒壶,她也随手抓了一壶,远处有人走过来,她连忙带着她走到远处去,拐角处窝在台子底下,铺了厚厚的毛皮软垫,灰棕色的,花想容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两个人挤在一块坐着,倒也暖和不少。吃完,又说了会儿话,天便彻底黑了下来,四周点了不少火盆子,灯火通明,远处试火炮的一众也陆陆续续的过来,入宴,为首的便是耶律王与贵宾。
花想容听着那位汉人来客说话的声音十分耳熟,相隔太远,又黑黢黢的,她紧紧扒着火盆,踮脚张望。
大总管曲日拉已经在找他们,凌忆雪听着不远处的喊声,担忧怕被抓包,头也不回的要拉花想容离开,却不想这么一拉,直接将火盆碰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响,她吓了一大跳,惊慌的回过头一看,远处的耶律王与客人也循声望了过来。
凌忆雪的脸色刷白,慌忙将花想容推到了曲日拉的身后,又狠狠的威胁,“照顾好她。”
曲日拉本就脸色不善,闻言,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倒是没说什么,严厉的瞥了一眼花想容,“跟我走。”他不由分说的拽着花想容的手臂,高大的曲日拉抓着瘦弱的花想容,宛若拖着一个残破的娃娃。
远远的,她只看见耶律王脸色不虞的扇了凌忆雪一巴掌,她晃晃悠悠的跪坐在地上,尔后便是哭着祈求,但耶律仍旧怒火大盛,想来若不是顾及着身侧的客人,已然下了狠手,耶律王的狠毒,花想容从见他的第一天便已经领教过了。
“耶律王雄才伟略,治国之术不在话下,只是这女人还是得怜香惜玉些,这样温柔似水得,才快活。”客人笑出三分猥琐。
耶律瞥了他拉着凌忆雪得手,没多话,只是让人催促曲日拉赶紧安排,他们忙碌了一天,累了,饿了。
“雪妃不能登台,你自己来吧。”
曲日拉冷冰冰的传到,花想容手里的长袖全落在了地上,“什么?我一个人。”不行,她未说完话的时候,曲日拉已经耐性尽失,转身走远了。
按照凌忆雪所说,她们的节目是最后一个,若是有凌忆雪照应,她在后面蒙混过关,倒也轻松,只是凌忆雪不在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舞台上的表演行进一半的时候,曲日拉又让人送来了两个姑娘,身材矮小,皮肤稚嫩,应该是年岁不大的半大孩子,其中一个脸上还有明显得泪痕。
“你别怕,姐姐陪着你。”另一个不时地戒备的瞟着花想容,一面紧紧拉着小姑娘,倔强却发着抖。
“你们可会跳舞。”曲日拉毫不掩饰对花想容得厌恶,该吩咐的,多一个字也不说,花想容自然听的不清不楚,只好亲自来问,
“不会汉语?”花想容叹了口气,倒是忘了,这么大的小孩子怎么能会汉语呢!
“我叫那拉羽朵,她是那拉云晴。”
花想容一怔,那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只是瘦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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