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心结难解,整日闷闷不乐,战楚炎忙于公务,不能整日守在府里,芍药的病好了些许,倒是能下地了,见着花想容得情绪缓解稍许。
屋子里备了茶水点心,炉子上闻着银耳雪梨,八宝粥,芍药让春露实实问着,花想容频频摇头回绝,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胃口。
“我来的真是巧了,我就惦记着你院子这一口,这位是芍药姑娘吧劳烦帮我盛一碗。”人未见,笑声赶着风雪前头挤了进来,汤敏君满面春风的进门来。
她今日穿的喜庆,大红色的披风上绣的花团锦簇,里面穿了兰色的对襟小坎儿,白色的绒毛随人而动,煞是可爱。“听闻妹妹心绪不宁,我刚下了娘家的马车立刻就过来了。”
汤敏君带来了三盒点心,还有一个精致的雕了镂雕的妆奁,只有巴掌大小,汤敏君小心的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颗泛着红粉的珍珠。
“听闻妹妹不喜欢金银,也不爱翡翠珠玉,我瞧见这珠子第一眼,便觉得非妹妹不可。”
花想容看了脸色微变,“如此大礼,这可使不得,姐姐拿回去做个项圈也是极好的。”
汤敏君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顿时将整间房里的阴郁的气息冲洗的七七八八,“妹妹瞧我,最喜欢金银,这些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她手上厚重的赤金镯子在花想容眼前晃,花想容瞧得眼前一亮,刚伸了手,汤敏君已经缩回了手去。
穷苦出身的花想容怎会不知金银的好处,只是她喜好与汤敏君全然不同,这等子俗气的东西,自是要珍藏在妆奁最里面,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个儿拿出来把玩,谁也抢不走,前世打小的时候,她妈便告诫财不外露。
汤敏君摘了金镯子,翡翠耳环,珍珠项链,多半有几分显摆的意思,她说的起劲,花想容插不上话,脸色多有尴尬,正巧雁雪端了茶水来,她低头喝茶,不时附和两声。
蓦地,汤敏君话锋一转,“战元帅最近遇到了麻烦,你心里也不好受吧?”汤敏君拉着她的手小声地问,问这话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仿若是做贼一般,左顾右盼好一会儿,见着没人,又道,“我听闻是明王的人掳走了人证,又在朝堂上叫嚣,找战元帅的麻烦。”
花想容一怔,反手扣住汤敏君的手紧张的追问,“汤姐姐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陈诚是个刻板守旧的,骨子里看不起女人,与汤敏君相处顶多算得上相敬如宾,如何会将朝堂上的事儿说给她听?
汤敏君不自在的捋了捋头发,“我听旁人说的。”
汤敏君接触的人多半是内宅妇人,常出深闺后院的,又如何能知道前堂的事儿,花想容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追问,“汤姐姐,女人不得议论朝政,你可得谨慎小心,这人为何要将此事当做儿戏一般说给你听,是否是藏了祸心的?”
“方正道长乃是超脱六道轮回的方外之人,他害我又有何用!”汤敏君说完立即捂了嘴,一脸的后悔。
“方正道长不是进了宫,做了当朝的大法师,如何能算的上是世外高人,姐姐可是进宫见了他?”
汤敏君闻言,闷闷不乐,“你与道长的那些纠葛不过是皮毛小事,道长已经不记得,你何必要放在心上,不过都是为难自己,你瞧我,这些日子从不爱管后院那几个女人,一个个的如今对我又是何等的尊敬,即便是夫君对我也是和气了许多呢!”
汤敏君挥了挥帕子,难得的羞涩,花想容鼻子一皱,“汤姐姐最近可是换了香?”花想容揉着鼻子,喷嚏堵在鼻子里发作不出来的滋味十分难受,她痛苦的揉着,不动声色的将身子离汤敏君远了些。
汤敏君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的,只钟情那一种香,如何舍得换呢,只是这帕子上略有不同。”她说着,主动将帕子递给了花想容看,帕子上绣的不过是一株兰花,绣工说不上好坏,只是飘散这一股说浓烈不浓烈,说浅薄不浅薄的香气,闻得多了,只顾呛味直逼头顶。
花想容连忙将帕子归还,“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瞧着汤敏君一脸欣喜,笑的神秘兮兮,她心里只道是不好,大抵又是从哪个庙里求来的偏方之类的。
“是方正道长给我。”汤敏君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纹丝不动的雁雪,“这丫头看着眼生。”
“刚刚进府,叫雁雪。”
汤敏君点点头,凑到花想容耳边,“方正道长说来是专门促进夫妻情感的。”见着花想容脸上无多神情,汤敏君有些失落,“妹妹就不想用一些?”
花想容诚实的摇摇头,她心里不信这些,更不相信方正,汤敏君却是着急了,拉着花想容的手,说了许多她府里的事儿,这些后宅阴私的手段,肮脏而又难堪,花想容听的昏昏欲睡,手背上忽然挨了一巴掌,猛然惊醒,惊骇的望着汤敏君,“姐姐为何打我?”
“我与你说的可都是亲身之谈,绝无半句掺假。”汤敏君竟一本正经的举了手指头发誓,看的花想容哭笑不得,将她拦了,她还不高兴起来,“当家主母最糟心的不是后院的那些小妖精,而是外面的。”她白皙的手指头在花想容眼前晃晃得她头晕眼花,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又闻着那香越发的打盹。
“妹妹到底是年轻,又与元帅患难而来,不过山村和京中不同,这里繁华亦是多事之秋,元帅近日在朝堂上受了气,难免想法子排解一下,这也在情理之中。”
花想容的瞌睡顿时跑了一干二净,“汤姐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夫君他洁身自好,从不爱去那些风月场所。”
汤敏君一僵,愣愣的看着花想容,“妹妹莫不是还不知道?”
花想容疑惑地摇摇头,“我该知道什么?”
“元帅这两日常往清水楼。”汤敏君又怕花想容不懂,说了许多描述,无不是关于楼子里的姑娘多么婀娜妖娆,多么会哄人,若是在家中受了气的男人都喜欢往那跑,还说敬国侯世子常住在花街柳巷,听闻染了花柳病。
闻言,花想容脸色怪异的打了个寒颤,不可思议的看着汤敏君,“汤姐姐如何连这般私密的消息都知道?”
汤敏君便得意的笑笑,倒了茶壶,才见空,招了手,喊雁雪,雁雪不动,只得推了推花想容,“你家的丫鬟我是吩咐不得。”
花想容浅笑,却没招呼雁雪,“秋意,去给汤姐姐泡壶茶来。”
汤敏君笑嘻嘻的又喊住已经走出去的秋意,又要了一碗银耳雪梨,吃了一嘴香甜。
“你若是想打听京中谁家的隐私我都知道。”她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花想容的手,“姐姐与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给你添堵,姐姐是过来人,这些事咱们做妻子心里一开始都接受不了,但男人还不是一个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花哪有野花香呢?”
汤敏君冷笑着,“妹妹若是信姐姐的,就拿着这香,男人的心在你这,无论日后多少个女人,都跑不掉。”
不知为何,花想容瞧着汤敏君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泪,只不过一闪而过,转瞬便忍了回去,女人在柔软的心肠伤的多了,也会变成铁石心肠的。
花想容拿着冰凉的木盒不知说什么好,汤敏君沉默了片刻,又恢复初始的欢喜,她拉着花想容的手,“我那个时候若是有你的魄力,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她说的花想容一头雾水,忙问,“姐姐说想容是有什么魄力?”
“你不是抬了身边的丫头给元帅做了通房,青莲那姑娘我见过,忠厚老实跟你是一条心的,日后可不就省了心?”
花想容脸色一僵,下意识的便想的是青莲。想着这几日战楚炎的古怪,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姐姐听谁说的?”
“京中人尽皆知,这种事儿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人人都称赞妹妹的魄力和大度,没什么不好,咱们做主母的最忌讳的便是心思狭隘容不得人。”
花想容冷漠的看着汤敏君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觉得她可悲,更觉得她自己可悲。
“妹妹,记得法子,若是还不会便派人过来到府里喊我,我就来。”汤敏君舀着最后一勺子羹汤吃下,起了身,披了披风。深深的看了花想容一眼,迎着渐渐下的大了的雪花走了。
“夫人,夫人。”秋意见着花想容仅着单衣,走到院子里头去了,鹅毛大雪就飘在头顶,风冷的紧,手忙脚乱的过来喊她,她也不走。
雁雪拿了棉袄给花想容穿上,倒是惹了她的不快,冷眼瞪着,“你这人还真是无趣。”
花想容叹了口气,一面解着雁雪刚刚系好的扣子,一面气哼哼的盘腿坐上了小塌,再拿起书一丁点也看不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汤敏君说的妾。
青莲当真是做了妾?战楚炎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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